雨点哒哒敲窗,眼前的一切都看不真切,唯有那一双妖异瞳孔,像漩涡般诱她坠入其中。玲珑几乎要痴痴点头,紧接着突然回过神来,神智清明,不由得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涨红了脸:“公、公子莫要说笑了。小生与公子不过初次相见,嫁娶乃人生之大事,怎能如儿戏般论断?还望公子自重,否则传出去,小生一介女子不打紧,只怕是要坏了公子的清白名声。” 对方又笑了,柔声道:“大人,莫要一口一个公子了,听着多生分,唤在下青九罢。”他沉吟了一下,继续道:“大人床账上的床绳由白与青两色丝线编制,枕边有布偶一个。大人昨日将在下交于一女子安于床榻之上便匆匆离去,不多时返回,面露愁色,在下不忍,便贸然靠近了大人,未曾想大人竟将在下直接抱于怀中,好生疼宠。” 玲珑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的人,他沉吟两秒,又不紧不慢地加上一句:“大人似乎是心思郁结,反倒食欲大涨,自厨房唤来桂花糕一碟共六块,并玫瑰饼叁个,尽数吃了。” 玲珑深感羞愤,恨不得赶快捂住他的嘴。她不敢相信,又不得不相信,面前这容颜美丽又难缠的男子竟是昨日被她救下的狐。见她呆愣,眼中兴致更浓,俯身平视于她,亲昵开口:“此外,大人大可不必担忧青九清誉受损。” “狐性本淫,生于魅惑之道,清誉二字对我族而言才是荒唐。” 玲珑讷讷,没能说出话来,面颊愈发滚烫。青九轻笑一声,凑近她通红的脸:“看来大人竟不知,昨夜大人入睡时,唇边仍沾有桂花蜜。” 她大脑嗡鸣,心跳如鼓。 他盯着她,回味般轻舔嫣红嘴唇,“在下尝了……” “好不香甜。” - 寒冷的雨丝也没能让玲珑的脸降下叁分热度。她甚至忘了像往常般去别院找楚玉璮,脑海中全被那狐妖占据,一路恍惚地进了院子,伞也打得歪斜,小厮和侍女忙着迎接主人,直至行至亮处,才发现主人脸上泛着红。 “主子这是怎了?”玲珑的主侍女连翘急急迎出来,将她扶进屋内,“脸怎的这样红,莫不是受了凉?” 玲珑拍拍连翘的手,耳朵还有些烫:“莫急,我无碍,许……许是夜风吹的。” “这可不成。”连翘赶快就要转身去小厨房吩咐熬驱寒的姜汤,又被玲珑拉住:“连翘,我当真无碍。” 还未成婚,尚在老宅时,连翘就已在玲珑屋里,二人从小一同长大,情同姐妹,因此能说得来许多私密话。窗外夜雨绵绵,烛光昏黄摇曳,玲珑屏退左右,只留连翘在她身侧。她拉着她的手,犹豫许久,吞吞吐吐道:“连翘,我平日只懂死读书,你见识多,那坊间戏曲、民间话本儿里头,有没有……有没有说狐、狐妖的?” 好歹也是个书生,四书五经能诵得流利通畅,眼下短短一通话下来,竟说得结结巴巴。 连翘怔了会儿,望着玲珑脸上那抹未退的红,突然眉眼开怀:“主子这是终于想开了?” “想开什么?” 连翘带着笑意,往窗外别院的方向瞅一眼,压低了声音:“不再吊在院儿里这一棵树上了。” “什……什么……”玲珑的脸颊像刚从蒸锅里出来的红豆包,“你又取笑我,怎的就想到这儿了!” “主子平白无故问起这戏曲话本儿的事儿来,不是为了寻个话题,逗外头心仪的小郎君?” 玲珑啼笑皆非:“哪来的什么小郎君,我不过是突然想起这茬子,一时好奇。” 她脸上还热着,又不好跟连翘全盘交代,料得对方不信这等狐狸变了人的荒唐事,就算说了也要被当成染了风寒烧昏脑子,只得含糊其词:“好连翘,你就说与我听听罢。这一日日地复习考学,我头都涨了。” 连翘似笑非笑地打量她,末了终于放她一马。 “要说这话本儿里最有名的,定是狐狸精勾引书生的故事了……” - 是夜,玲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她想着连翘说与她的故事,说那雨夜敲响书屋房门的狐妖,是如何以美色和惑人魅术勾了心志不坚的书生行乐,此后每夜前来,夜夜笙歌。然而到头来,狐妖勾引书生,竟是为了吸取其精元以壮修为。那海誓山盟和温言软语,自然也全是一场空。 她想着想着便愈感荒谬,自枕头下摸出枚样式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