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责他的文章就是违逆圣人言论,违背平生操守……哈哈,太荒谬了。如今想来,当时大宗师好像看了一眼就准备把他赶出去的,没准备录为秀才,也没准备擢升题卷的。” 此事迷雾重重,众人猜不明白,干脆一窝蜂的就围了过来。 不但是书生,还有着一些好奇起哄的民众,甚至赌场掌眼师父也忍不住去瞧一瞧这份替他们挣了无数银子的宝卷。 “肃静!” 在衙役一声威喝中,聂知府再次挥了挥手,高声喝道:“请案首上前,察验笔迹。” 这一点是题中应有之意。 当着众人查卷,不但是查文,还是查人。 你说这试卷是你做的,拿出证据来。 你说做得很好,成绩实至名归,也拿出证据来。 验证笔迹、查明正身,看准试卷编号,懂行的书生核对书写时间。 墨印纸上,必留痕迹,是一天前写下,还是一月前写下,或者是当场挥毫……普通百姓或许看不明白,但每天每夜跟纸笔墨砚打交道的书生们,基本上一眼就看得出来。 包括邵旻在内,全部考生都伸长脖子,打了鸡血一般的准备挑出毛病,以抒心头怨愤之情。 尤其是那些考场失利的士子,呼吸急促着,眼珠子都红了。 “好机会啊,只要在众人面前找到案首作弊的证据,此次院试就得重考,我就又有机会了……否则再等三年,苦熬岁月,人生又有几个三年?” 苏辰笑了笑,对众人的心思了若指掌。 他对这些也不反对,神情如水般平静,缓步上前。 一袭白衣,十指纤长白晰。 他轻轻捋了捋衣袖,拈起一支长锋狼毫,示意衙差把宣纸按在公布栏上。 看那架式,却是准备悬腕题壁。 “宁公子请!” 师爷眼含惊佩。 心想这可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试笔,如此情形,谁不是选的短锋,胆颤心惊的伏案捉虫,细细勾勒笔画,生怕出什么漏子。 这位倒好,完全不当一回事,竟是挑战最高难度。 好像这不是当众验笔,而是酒足饭饱,在店家留下墨宝。 听着四周传出来的惊叹声,苏辰微微一笑,抬笔在砚台中轻轻捻动笔杆。 待笔锋饱吸浓墨,提起手臂,落笔如刀。 “旧书常读出新意,俗见尽弃作雅人。自闭桃源称太古,欲栽大木柱长天。” 笔锋跳跃如同精灵,似乎只是几个眨眼,那张玉白宣纸上面已经刻下字迹。 笔笔锋锐,大气磅礴。 一眼望去,就有一股浩然博大的气势跃入眼帘,压迫心灵。 再看去,就觉得如春风润物,洗涤心灵。 “好字,好文!” “这是什么字体,我竟从未见过,每一笔都如刀似剑锋锐无比,却又给人一种骨肉丰润的感觉,只是看着,竟然让人移不开眼睛。” 有书生双目泪流,仰首叹道。 “不行,我要买下来这副字卷。常怀雅致,大木长天,这是当头棒喝啊!与其妒嫉别人的成就,不如退而结网,刻苦攻读,异日方能得遂平生大志。” 此时,就算不去看那试卷,也基本上没人质疑苏辰的学问了。 统观在场所有人,包括邵旻在内,有谁能写出如此句子?更写出如此惊人的书法。 最重要的是,所有人都看清楚了,对方书写时执笔提按撇拉,恍若清风过庭,一扫而过,快得无法形容。 而且笔笔精致,绝无拖泥带水的痕迹。 一个字。 “快!” 三个字。 “非常快!” 再有人说他一个时辰之内作不出三篇文章一首诗,那就是笑话。 就凭这等速度,只要才思足够敏捷,别说是三篇,就算是三十篇,也是写得下来的。 考场作卷,一考文法,二考笔法,三考身心一体。 苏辰一笔挥落,这三点全都轻轻松松的完美演示出来。 好像他上前写字,并不是为了让大家察验笔迹的,而是以一杆如椽大笔出来打脸的。 有些人已是面色通红,无地自容。 衙役也适时掀开试卷红稠,张贴起来。 众人围将上去,一看之下,全都目瞪口呆,神情木然,再无一丝人声。 邵旻面色发黑,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上前察看几张卷面,看得心驰神摇。 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