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红忍俊不禁,“燕大将军的威风我是领教过了,这倒是让我想起了另一位故人,他当初也是如燕大将军一样嘴硬。” 还想钻研毒经来毒死她呢! 燕金台不屑道,“别拿燕某跟这些凡夫俗子相提并论!” “凡夫俗子?这可是个新奇的评价,他以倒水莲之名,在外行走,堪为在世谪仙,不知燕大将军可曾耳闻?” “倒水莲?商陆?!” 这回轮到燕金台震惊了,他是后期混进绯红阵营的,商陆作为盗天观的少主,也被绯红一并提防,借着翻脸无情的由头,把人留在了含章,双方一直没有碰面。燕金台看向绯红,“你把那朵白莲花怎么了?” 白莲花,直男对出尘不染的小仙男的最高评价。 绯红挑眉,“哟,语气这么熟,又是认识呀?” 燕金台立即闭嘴,不让她撬出一丝一毫的情报。 他是太子伴读,魏家兄弟俩的事儿,他有时候比魏童知道得还多。他心道,真是作孽,陛下带兵这一走,冰清玉洁的小王爷给砸暴君手上了,还多了一个哥哥朋友当情敌,这关系给乱的啊,他都想搔头崩溃了。 而小王爷奔到半路,陡然冒出一丝荒谬的失落。 他们在打情骂俏? 要是系统知道小王爷的内心活动,肯定要说—— ‘垃圾宿主跟任何活的死的物种都是打情骂俏的!!!’ “既然燕大将军不想说,有的是人会说。” 绯红掠起剑尖,盈盈眸波转向小王爷,柔声道,“过来呀。” 那语气,就像是诱哄无家可归的小男孩。 “不,快跳——” 绯红转动剑柄,剑面嘭的一声砸了燕金台的侧脸,把他砸得耳晕目眩,脑子嗡嗡作响,淌出两管鼻血。 她微笑道,“闭嘴,吓着我的娇娇了。” 她对待一个想要她性命的男人,可没有太多的慈悲心肠包容他。 小王爷不再迟疑,他拔足狂奔,中途还狼狈摔了一跤,却不敢耽误半分,爬起来继续跑。待他跑到绯红的面前,脸颊灰扑扑的,双眼红彤彤的,怪委屈的。绯红骤然松开了燕金台的头发,他没了支撑,又砸在地上。 该死的娘们!见色忘义! 不对,这词儿好像不能这样用! 燕金台痛得无法开口,只得在心里咒骂绯红。 “你看看你,说了等我回去,非要跑那么远,这脸,都破皮了。” 她提着众生头颅的手忽然化作了春风一缕,抚上他的脸庞破损的地方。 密道昏暗,唯有靠近出口的地方多了一块光亮,小王爷这才分辨清了她的装扮,黑毡直檐帽,饰着金银琉璃,宛若碎金片羽,她的红裙跟新婚的吉服有些相似,却缺少了慈悲的吉祥海云,颜色也更为浓烈鲜明,盛灼泼天的山火,带着没顶之灾,骤然倾覆过来。 男帽女裙,分明是怪异的、不合规制的装束,被她穿得如锁骨观音一样荒诞多情。 他僵立在原地,不知该做什么反应。 小王爷拼命地想,逃跑失败之后,他哥会怎样做呢? 求饶?下跪?还是直接开哭? 正胡思乱想之际,绯红牵住他的手,柔情款款,“你我本是新婚,当甜如蜜水,只是我这些天都忙于军务,冷落了你,不过我已经吩咐下去,给你排了一场戏,希望能将功折罪,饶了我吧。” 燕金台觉得太怪了。 这暴君怎么这么好说话了?还排戏讨男人欢心? 她是有这种闲情逸致的好女人吗? 他燕爷爷一百个胆子都不信! “难得将军也在场,不如就一并随我观戏。” 不等燕金台拒绝,四周冒出了无数人影,将他拖行起来,双膝之下,血迹斑斑。 小王爷头皮发麻,禁不住哀求她,“别这样对他……” 绯红笑看他一眼,像个烽火戏诸侯的荒唐君主,“既然心肝开口了,那就抬着他走吧!” 燕金台:“……” 他宁愿被拖! 燕金台本以为此时此刻,已是他人生绝境,但他绝没想到—— 他刺杀失败,腿骨被折,小王爷再度被抓,这真的只是一个开胃菜。 真正的大戏,已经悄然入场。 雀头街,是元魏仪都除了魏阙之外,最富丽繁盛的中心街道,数不清的河道与桥梁贯穿其中,宫殿、园林、闹巷、酒肆、作坊、寺庙、清吟小班等,鳞萃比栉,如同满天星罗。 往常冬至这个盛节,街头人声鼎沸,祭祖的,折梅的,宴饮的,会客的,公子的衣袂压过小姐的裙襕,俩人回眸,又是一场惊心动魄的风月。 然而,这满是旖旎邂逅的繁华地方,今日却是被重兵镇守,尤其是龙唇渠这一带,插满了罗刹一般的猩红旗帜,远远望去,倒像是招魂幡。 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