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一处地下台球室逮住的人。 那生锈的灯管时好时坏,男生的白衬衫也被渲染得潦草暧昧,他扣子解得很开,胸膛骨块分明,如同冷白的玉髓。他握着杆头,擦着枪粉,修长的指节跳跃着明灭的光,似乎一点也没有注意到新的访客。 “戚厌,我记得你已经断奶了,你是不是该回去上课了?” 她单刀直入。 周围响起了一阵哄笑。 男生自顾自地磨粉,又被人唤了一声,他这才慢吞吞地走到球桌旁。 啪!啪!啪! 暴力低杆,直接清台。 女孩子们围了过来,夸赞着他的技术,眼里涌动强烈的爱慕。 你看,我也有人爱的。 我不是非要追在你的屁股后头不可。 我是卑微,但我不贱。 “唰!” 他的后领被人勾住了,大小姐的语气喜怒难辨,“回去。” 回去? 回去哪里?回到那个施舍他的地狱吗? 假惺惺的为他好。 呵。 嘭的一声,男生把绯红砸在了墙上,他单膝曲起,顶住了她的身体,阴影交叠下去,将背后的灯管余光遮得半点不剩,他支起锋利的骨头,眼里是一座沉寂的、满是骸骨的岛,黑水早就浸过了头顶。 他看着她,喘息着笑了,像一朵艳丽的、腐烂的、又湿软的花。 戚厌低下了头,双唇若即若离贴着她的耳朵,“你们金家,好手段啊,老的,老烂货,不声不响,送我的爸妈下了地狱,小的,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的小畜生,你从小到大,对我这么好,我生病你陪床,我喝药你送糖,我那么迷恋你,把你敬得跟神一样,你很得意了吧?” “那么大小姐,这么殷勤讨好我,想从我这里要到什么?” “我所有的一切,都被你们金家夺走了,只有这一具身体,养得不错,还没坏呢。”他眼底泛着粼粼的光,却在疯狂顶压她,“不如剖了我的心肠,给大小姐做大肠发绳好不好啊?” 绯红被撞得摇晃,她平静地说,“戚厌,你压疼我了。” “哈……我压疼大小姐了,原来大小姐不是石头做的,也会疼的呢。” 他笑着道歉,带着一点歇斯底里的疯狂,身体支起了部分,但手掌牢牢抓住她的腕骨,扯得她一个踉跄。 男生的瞳孔陷落着异样的情绪,很快被拉扯着,消失不见。 “既然是大小姐亲自来请,怎么能不给面子呢?我这就回去,功课哪里做不行呢?” 他手指勾着她的校服下摆,指尖灵活,声色缱绻。 “球桌能做,床上也能做,你说是不是呢,大小姐?” 她看了他一眼。 优等生长出了堕落的反骨,黑发和长睫毛湿得很诱惑。 “没兴趣。” “哦?没兴趣?” 戚厌倏忽变脸,那妖蛊般的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野蛮的戾气,他一脚踹飞了旁边的红色劣质的塑料凳子。 “不想做你就滚啊!” “你他妈装什么纯情大小姐!!!” 他剧烈喘息,眼睛红得似鸽血。 四周寂静无声。 “嗤。” 她笑得很轻。 大小姐捡起那一张破烂的塑料凳子,嘭的一声,干脆利落砸了他一身,碎块四溅。她还一脚踩在戚厌的膝窝上,只听见咔嚓一声,男生仰面躺倒。 台球桌瞬间清空。 妈的,这是初中生吗,怎么像刚出狱的大佬,他们这种混社会的,都怕死了!!! “要,要报警吗?” 混社会的纹身大哥怯怯地问,他柔弱又无助。 戚厌的视野里是明灭的灯管,随后她的面孔出了镜。 她俯瞰着他。 “如你所愿,戚厌,救赎剧本,结束了。你就把你的骨头,泡在堕落的夜里,让它,彻彻底底烂着,脏着,发出最恶心的恶臭。”她的鞋尖在他的胸膛碾了一下,玷污了那件干净的白衬衫,她语气似怜悯,又薄凉至极,“像蛆虫一样活着吧,垃圾。” 啪。 一根鲜红的积木被她随手扔到男生的脸上。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