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时恍惚地想,怎么会有人? 他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只知道要留住热量。 虽然他当时什么也做不了,一个冻僵到快要死掉的小妖,连挣扎都做不到,唯一的念头,大抵只有,活下去。 他小心翼翼地祈求着,心里却莫名地很清楚,这里的生灵都得死,包括他。 但是他没死。 醒过来的时候双手双脚紧紧地扒着一个人,不对,一个小妖。 小妖当时躺在雪地上,生无可恋地看着他,开口第一句话就是,你扒我衣服干嘛。 声音有点软,一双大大的黑色眼睛特别漂亮,左眼尾处有一抹很浅淡的红痕,不仔细看的话根本看不清。 他当时愣了好一会,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人说了什么,低头一看,男孩上身穿的衣衫被撕扯掉了大半,大片洁白的胸脯都裸露在外。 他又看向这个看起来跟他差不多大的小妖,脑子是懵的,却还是忍不住问他,你不冷吗? 他的声音是哑的,因为很少开口说话,也没人跟他说话。 小妖没听清,就没回他,把衣服扯了扯,结果没扯回去,因为撕得太大了,除非是用针线,要不然这么大的一个口子也挡不住,他又往外扯,看样子是准备把那一块破布扯掉,然后被一只手拦住了。 他看了看,小声说,我帮你弄起来吧。 他当时不知道那叫缝,因为他从来没有去过其他地方,脑子里只有一点零星的记忆传承,也只能用一点小妖术,因为他的妖力实在是太少了,连活下去都没办法。 但缝一点衣服还是可以的。 他还有一个私心,就是希望这个热源能留下来。 因为这个小妖不仅不怕冷,连周身的气息都是灼热的,就像是一个天生的热源。 能让他活下去的温暖。 他给这人缝着衣服,想了好久,也不知道怎么样才能留住人,最后才小声地问他,你住在哪里? 小妖看着他,有些疑惑,你问这个干嘛? 他的指尖不小心蹭到了这人的肌肤,那种热热的感觉,就像是阳光,对他格外吝啬的日光,引起他心底无尽的抑制不住的渴求。 他把手轻轻地放在男孩的腰上,两只手都放了上去,然后在小妖诧异的眼神下,紧紧地抱住了他。 这一次他很小心,没有撕破这人的衣服,甚至都不敢太过用力,只小心翼翼地贴在这人身上。 太暖了。 从生来到现在从未有过的舒服。 他觉得这一刻他死在这里都可以,因为他不想再回到严冬时刻,那种冻得浑身止不住颤抖,连呼吸都痛苦不堪的时候。 被他抱住的小妖歪头在他脖子上蹭了蹭,问他,你能吃吗?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吃,老老实实回答,不知道。 小妖往他脖侧哈了一口热气,然后一口咬了下去。 喝了一口血。 小妖皱眉,好苦。 他没动弹,一口血对于他来说没什么,虽然有点疼,但比起温暖真不算什么。 他怕这人待会就走了,因为他听到了这人肚子里发出的咕咕的声音,一听就是很饿了,于是笨拙地安抚他,等我结果子,果子可以吃的。 小妖眼睛一亮,真的? 嗯嗯! 虽然他不知道自己到底什么时候能结,但他会很努力的。 小妖于是留了下来,天天等着他结果。 他有一个名字,叫朝妄。 问他叫什么。 他摇了摇头,没名字。 妖怪的名字一般都很慎重,因为轻易不改名,有些是由家中长辈取的,更多的,是自己取的,看中了哪个字,就是自己的名字。 全靠缘分。 他没名字,小妖也不在意,天天过来瞧他,问他什么时候结果。 有时候还会拖着打死的雪豹过来烤肉,那雪豹比他整个人还要大许多,他们两个加起来也不到一半,小妖居然能轻松地拖走。 他不吃肉,什么都不需要吃,而小妖不同,几天不吃东西就会饿。 那里的活物最后几乎都快要被他吃干净了,但是一直都没有吃他,因为在等着他结果。 夜里睡觉的时候,他一直都抱着小妖,他们俩的身体差不多一般大,他有时候甚至都想把手伸进这人的衣服里,但忍了好久,怕这人觉得他烦,打扰他睡觉。 他以为他忍住了,结果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手都是紧紧地贴在这人的后背上,两个人肌肤相贴,好在小妖从来不在意这种事,只要别把他衣服撕破,弄一个难看的大窟窿就没事。 他抱着这个人,度过了那个最冷又最漫长的凛冽寒冬。 直到最后,那里的生灵几乎死绝了。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