嗓音都沾染上了语重心长:「我都听说了,人家同学什么也没做还要被你骂,是不是太无辜了一点?」 何木舟只是笑。 苏有枝没懂,她现在在谴责他,他又在那边笑什么? 欺负无辜人士很有趣吗?这人的劣根性怎么能这么重? 看着他不合时宜的笑,她心下也一股无名火烧上来,正想要发难时,就见眼前的少年弯了弯脣,然后开口:「枝枝,你终于肯跟我说话了。」 一瞬哑然,所有的话语都在离弦之际被扼杀在喉头。 少年声嗓清雋,抽离掉一部分的散漫玩味,便是全然的温柔纯粹。 她甚至在那短短的一句话中听到了如释重负。 苏有枝怔怔,望着他的焦距从清晰到模糊,再从模糊回归清晰,视野混沌,脑子亦纷乱。 见她当机似的,粉脣张了张,却是什么都没吐出来,何木舟觉得可爱,于是又调侃道:「枝枝,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啊?」这一问终于把苏有枝给唤回了魂,「什么?」 「要不然你这几天为什么要躲我?」 「我没有──」 她一心急,嗓门也没个把控,音量不小心大了,整个教室的安寧被打破,原先在自习的同学纷纷将视线聚拢于此。 苏有枝害臊极了,连忙向大家道歉,随即拉着何木舟出教室。 「没有?」何木舟任由她抓着自己的手腕,边走边扬眉,舌尖顶了顶腮帮子,似是气笑了,「好的,你没有躲我,你只是整天去找沉逸言,然后看到我就跟见鬼似地跑了。可以,这叫没有躲我,恭喜我发现了『躲』这个字的新定义。」 苏有枝:「……」 少年话里的反讽近乎要满溢而出,苏有枝也知道自己近期某些举动是有点激烈了,可能无形之中也伤害了他。但她并不是刻意要回避他,只是总在跟沉逸言讨论,怎么进展这段关係比较好。 她生来胆怯,面对抉择或动盪时,总是不够有勇气跨出第一步,再加上性格靦腆内敛,生怕会因为自己的踌躇不定,进而错过了一些得来不易的契机。 例如她从小练书法,对自己的字帖还是挺有信心的,可也曾因为不敢面对落选而拒绝参加比赛。她怕会辜负了大家对自己的期待,她怕那些本就不多的信心会零落成泥。 为了避免结束,她总避免了一切的开始。 可这回她想要给自己一次机会。 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她希望能做好万全的准备,迎接他来到自己的世界。 只是这些都没办法跟何木舟说,谁让那个人偏偏是他呢? 「我没有在躲你,真的。」苏有枝叹了口气,婉转的少女心事缠绕而上,有风拂过,恰好吹皱了眉黛。 少年倚在廊柱上,好整以暇凝视着她,默不作声。 廊外的天空清澈如涧,流云逐风而去,就好像只是这么寻常的一眼,便足以燃烧整个春季。 苏有枝抬眼,碰到他的目光后又立即弹开,彷彿着了烫似的,随后细细嘟囔:「爱信不信。」 何木舟笑:「我信了。」 「既然信了,那我们就回到原本的话题。」苏有枝人虽温软,但据沉逸言所言,她什么不会,最会顺着桿子往上爬,这会儿见自己的事翻篇了,便立即重新拿回主导权,「你随便迁怒他人,是不是应该要跟那位同学道个歉啊?」 何木舟:「……」 他觉得不可思议,原先懒洋洋靠在廊柱上的身体都挺直了:「我?道歉?」 苏有枝严肃地点点头。 「苏有枝小朋友,您没在开玩笑吧?」 「没有。」 有一说一,她是真的觉得这人的脾气得治治,就算他是她偷偷藏在心底嚮往的少年也一样,怎么能因为自己心情不好就胡乱迁怒他人呢?甚至是个毫无交集的陌生人。 何木舟盯着她好半晌,女孩子脸上没有半分动摇,好像只要他不答应道歉,就会站在这儿同他耗到天荒地老。 最可怕的是,他知道苏有枝耗得起。 最后他洩了气似地妥协:「走吧。」 于是一天过后,同儕间的谈资又换了一味── 年级大佬在公然挑衅风纪委员后,隔日被一名娇小的女孩子扯着衣袖,亲自到班给人家道了歉。 / 何同学妻奴预定? 本文乍看之下节奏快,但其实心路方面挺温吞的,最近这几回应该也多少看得出来。 两个孩子都不是太有表达欲的性格,也都是第一次喜欢人,除了试探对方,也需要不断釐清自己的想法。暗恋总是让人患得患失,不敢太快就捅破那层窗户纸,难免会鑽牛角尖,或是有些情绪化的举动。在没有确定关係之前,对方随便一个微表情都能成为一晚上的溺水。 虽然不甚成熟,不过在摸索的过程中也会慢慢学习到什么,也许这就是成长的可爱及可贵之处吧。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