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尧从那双眸子中看出了失望与痛苦,哪怕面上波澜不惊,可心中的伤痛又岂能用言语形容,他很想安慰,可却觉得自己连安慰的资格都没有,若非因为自己一念存慈,对白弟又心怀愧疚,所以一再纵容于她生出今日祸事,自己既自责又悔恨。 因为突失宁儿,他与落尘之间仿佛划开了一道裂缝,想要跨越再彼此相依,却很难靠近,他只能看着落尘决绝地转过身去,影子隐没在暗夜里,长裙在雪地上拖出一条长长的印痕,直通曲径。 璟尧一时间也惶惑着不知该怎么做,想去质问无名却又怕她像落尘所言,矢口否认或许对宁儿不利,可不管怎么样,白弟已犯下不可饶恕之罪,可说是死罪难逃,但是她曾言自己本身就只有几十天可活了,最初自己不信,特命盈秋为无名诊治,后盈秋回禀无名神鹿确实身中剧毒,而此毒深入骨髓遍及身体每一寸,极为难解,虽然起初璟尧命盈秋为无名配制解药,盈秋也只能每日为无名送去解毒的汤药,但他身体的毒性却并未去除,依然根深蒂固,这让盈秋也很是犯难。 可璟尧不明白的是,白弟既然只有几十日可活,为何不好生珍惜这几十日的时光,却偏生要造出这许多恶业出来伤人又伤己,难道种在她心里的执念生出了毒花,将她本身纯良天真浪漫的个性变成了如今这残忍的可怖模样。 璟尧漫无目的地走着,走着走着却还是到了无名所居的‘品英阁’,他站在雪地里,庭院里悬挂着的灯笼照得夜色昏黄淡雅,院子宁静得仿佛听不到任何声息,只是断断续续地从阁内传来琴悦之声,而阁内如今也无侍女侍奉,曾经的几个侍女都被她驱逐了去,所以阁内甚是冷清。 正当自己想离去时,殿门却打了开,无名款款从屋内走了出来,只着一袭白色纯衣,乌黑的头垂散至腰间,只额间佩戴了一枚白色的杏花额坠,可就这般简单的装束,却衬托得她清雅脱俗,犹如跌入尘间的精灵,纯粹得让人实在无法将她和恶毒的女人相提并论。 “大哥既然来了为何不进来小叙呢?”无名见到璟尧来此又不入,不免心头有些许失望,“可否是为上次在玉雪山上我的妄言尚在生气?那时我不过是太过于关心大哥,别无他意,还请大哥不要为此介怀!” 璟尧不愿踏入无名的殿阁,毕竟如今若被尘儿知道,未免引起不必要的猜疑,尘儿刚失去宁儿,不能让她心上再增加任何的疑虑,他止步与阶前,面对无名,以前本有几分怜惜,可此刻看向她的目光却是冷淡至斯,淡漠问道:“白弟不远千里历经艰险从王廷来到金昭城,不知到底为的甚么?” 无名面色突然沉了下来,“大哥觉得我是为了甚么?” “以前白弟说是为了能与我共叙儿时情意,大哥终是信了,可如今现仿若不是,白弟若心中有何难为之事,或被王城胁迫,大哥若能相助的自愿相助,还忘白弟迷途知返,不要陷入太深,大哥此生未护你周全是大哥失职,但此过不累及他人,白弟若心中有何怨,大哥一力承受!”璟尧虽未直接点破无名,但是言下之意已说得十分明白,无名就算再愚钝也不会不明白他的言下之意。 无名神色立刻变得凄迷,惨淡一笑,道:“大哥怀疑我是龙毓晞派来的奸细是么?” 璟尧不是没有想过这种可能,但若说他是奸细,他又何苦舍弃自己的性命来换取女儿身呢?可女人心海底针,他也不清楚如今的无名心中到底在想什么,只是淡漠道:“我自是希望你不是,这样你至少在我心中还有一丝念想,可若是的话,白弟,你我十几年情意一夕不存,我也绝不会姑息!” 无名顿时眼眶红润,心头酸涩微痛,凄楚一笑:“大哥是要跟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