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宗哲说好了每月初一和十五分别检查一次她的字帖,一来能督促她勤加练习,二来能及时纠正她的错误笔法。 林岫安站在一边,不无忐忑地看骆宗哲翻看自己刚交上去的那一小沓宣纸,余光瞥见宋谨翊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而后视线也定在那沓宣纸上。 林岫安下意识紧张起来,贝齿轻咬下唇。 骆宗哲翻看时的表情平淡,看不出是满意还是不满意,一直一言不发,这更让林岫安心里打鼓。 “谨翊,正好你在,也来瞧瞧,岫安的字有没有进步?” 林岫安的眉头一下就微微皱起来——怎么还主动邀请他看啊? 宋谨翊从容答道:“是。” 他从座椅上站起身,一下子就比站着的林岫安高出许多。他两步上前,接过宣纸,竟认真地翻看起来。林岫安想伸手阻止,但手指动了动,终究还是没胆子为自己抗争。 半晌,宋谨翊淡笑着抬起头,对骆宗哲说:“还是老师教导有方,岫安妹妹的字进步了不少,显见她每日的勤勉练习有了回报。” 这话听起来就叫人舒坦多了。林岫安听得眉头舒展,腰背也不自觉挺直了些。 因为骆宗哲一向十分严格,林岫安不敢像以前那样马虎,而且骆宗哲布置的练字量多了很多,每日她都得花大半天的时间在写字上,不然是万万写不完的,这倒叫她被迫改了临时抱佛脚的坏习惯。母亲杨氏见了,都夸她跟着骆先生,学习长进了不少。 不妄她每日累死累活地奋笔疾书,自个儿有进步,自己自然是知道的。不过听到宋谨翊的夸奖,更让她多了几分得意,有种令人刮目相看的自豪感。 “……不过,”他突然话锋一转,“笔力尚且不足,笔锋也尚显稚嫩,前路遥遥,岫安妹妹还需继续苦练才是。” 这一通先扬后抑,那前头的夸了等于没夸。 林岫安像泄了气的气球,又瘪了下去。 骆宗哲抚着胡须,呵呵笑着调侃:“你谨翊世兄素来眼高于顶,最是严苛不过,竟也有夸人的时候,看来你谨翊世兄是对你网开一面了啊。” 这也叫夸?哪有这么夸人的……林岫安心里犯嘀咕。 反正她觉得自己写得挺好,她现在都很小心的,不会再滴墨点到纸上,母亲都说她进步多了。 可惜,骆先生显然跟她看法不同,虽然也肯定她有一定进步,但还远远不够。科考最重书法,尤其追求庄重正气的馆阁体,而这种字体最讲究端正肃穆,要横平竖直,十分看重书写者的功底。 一手好字不仅能给试卷增色不少,甚至有因为考官十分青睐某份试卷的书法而将略显平庸的文章评为优秀的情况。 所以林岫安这点儿进步,其实根本不够看。骆宗哲说她运笔太不稳,字体毫无骨架可言。 “‘初学之际,宜先筋骨,筋骨不立,肉所何附。’此乃书法之要义,你须铭记在心,且要付诸于行。” 什么筋啊骨的,还有肉什么?林岫安压根儿没听懂,但又不敢吱声,只一脸“我一定牢记”的坚毅表情,受教地直点头。 骆宗哲对她的反应很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