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安街是京城最繁华的商业街,要从东安街走回城东石景胡同的温裕侯府,路程可不近。 宋谨翊说雇一辆马车送她回去,林岫安说什么都不肯,很是倔强。 宋谨翊看出她是还想在回家的路上慢悠悠边走边玩,现在正嫌他碍事,巴不得他赶紧走呢。 毕竟宋家的八木胡同和温裕侯府一个在城西,一个在城东,南辕北辙,相去甚远。 宋谨翊装作看不出她的意思,甚至故意逆其意而行之,雇了马车后,还与她同乘往石景胡同而去。 林岫安是男子打扮,两人同乘看着倒没什么问题。 只是林岫安自己浑身难受,在马车里如坐针毡。拾夏和沁雨作小厮打扮,与车夫一道坐在外头。所以,车里便只有宋谨翊和林岫安两个人独处。 这种情况叫她怎么舒坦? 她缩在角落里一直低着头,假装在想心事,其实一直在暗暗观察宋谨翊。 上次他送了厚厚一大本《诗经》给她,要她熟读成诵,一天诵一首。 起先她还提心吊胆,紧张兮兮地照着他的话做,可是过了几天,她发现骆先生似乎并不知道《诗经》这码子事,只一心给她讲《论语》,照旧要她每日描红临帖即可。 她这才知道,自己又被宋谨翊唬住了,此事骆先生并不知晓。 加之从那之后,宋谨翊再未现身,林岫安自然而然把他说过的话全都抛至脑后,每日里得过且过地背背《论语》对付过去也就罢了。 她怎么会想到自己偷溜出门玩儿也能遇到他呢?现在还与他同乘一辆马车! 这……他会不会突然抽背《诗经》检查啊? 她真的只看过前几页,而且其中具体内容她早都忘了。若他真问起来,她自信自己必然是……一问叁不知! 果不其然,马车行进了一会儿,宋谨翊就问她《诗经》学得如何了。 林岫安瞬时背挺得僵直,双手抓着膝盖的布料,嗓子眼儿里忽然有点儿发干,咳了咳,眼神闪躲,道:“还行,就是有些片段,不易理解,还需我慢慢体悟,慢慢吃透。” 这话一听就是啥也没看过,或者说啥也没看懂了。 宋谨翊暗笑,但没有戳穿她,“哦”一声,道:“《诗经》之中文字古朴优美,其中《国风》百余篇俱是周代各地传唱的民谣,读来朗朗上口,世妹也不必太过认真,暂时囫囵吞枣,不求甚解,也未尝不可。” 从来没有认真过的林岫安大点其头,很是受教的模样,“多谢世兄指点。” “不知世妹可读过《周南·关雎》那一篇?” 那自然是没有读过的,“周南关雎”是哪四个字她都不知道。 但她面上还得端着,作歉然状,“世兄见谅,我读得慢,还没读到那儿呢……” 宋谨翊差点儿没崩住笑,《周南·关雎》正是他送给她那本《诗经》的开头第一篇。 他咳了咳,好不容易压住笑意,控制住声线,温言道:“我认为那一首很不错,是我个人很喜欢的一首,在这里推荐给世妹。” 林岫安见他很是温和,完全不像她想象的那样如骆宗哲般咄咄逼人地抽背,还挺好糊弄过去的! 心里松了一大口气,面上笑容也轻松快活多了,“多谢世兄推荐,回去我就找来读一读!” 宋谨翊点点头,“世妹不必客气,有任何不懂的都可以问我,我定知无不言。” 林岫安放松了许多,“一定一定。”又突然想起来,“我听爹爹和骆先生说,世兄今年是不是要参加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