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应了一声: “这是自然!” * 汴京官场震动。 大辽太子微服出访宋境,即将进入汴京—— 但这“微服出访”是怎么回事,恐怕全天下都知道。 当年大辽皇后萧观音被诬身死,太子遭到权臣迫害逃离国境。 如今辽主病重,快要不行了,这才想起要将太子找回,好让自己的血脉延续对那片北方国土的统治。 辽国宫廷内上演的这出狗血剧顿时成了汴京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说起当初拿起宫廷事变,人人都说得惟妙惟肖,仿佛亲见。 但是,如今大宋却要将人送回辽国—— “这该算是我们大宋扶植起来的辽国皇帝吧?” “那以后辽国皇帝还不乖乖地听咱们官家的话?” “是呀,咱们官家以后让辽主缴岁币纳贡,辽主肯定不敢不听……” 市井里的言论很乐观,乐观而且天真。 明远此刻却正与种建中一道,护送“辽使”一行,由京兆府返回汴京。 此刻种建中已经率两个指挥的骑军,一路相送,将这一行人送至陕西路的边界。在这里,他受职权范围约束,不能再向前一步。 种建中此前曾经私下里建议明远,再次将耶律浚隐匿,甚至远送至海外。 明远因顾虑着蔡京会对吕大忠、种建中等人不利,再加之耶律浚本人的强烈反对,最终还是拒绝了种建中的建议。 此刻种建中眼中尽是焦虑与担忧:“小远,此事无论最终如何发展,你都务必尽早抽身出来,尽量置身事外。” 明远点点头,开口努力安慰种建中,表示这件事上他能做的有限,想必会被宋廷中那些能决断一切的大佬们排挤在一边。 种建中顿时长叹一声,伸手想要揉揉明远的脑袋,突然意识到自己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最终还是收回了手。 “不过也别怕,无论出了什么事,都有师兄在。” 一时种建中与明远分别,一行人的首脑只剩耶律浚、明远与蔡京。 明远对蔡京始终没有好脸色,而耶律浚索性将蔡京当成了仆从一般,呼来喝去。蔡京竟一一都忍了,而且面带笑容,丝毫看不出他有任何不悦。 耶律浚私下警告明远:“若真任由此人向上爬,恐怕将来会位极人臣,把持朝政。” 明远连连点头:何尝不是呢? 如此,“辽使”一行从京兆府跋山涉水,行至汴京城外。 辽国太子进入汴京的时候,永远热爱看热闹的汴京百姓偱例上街围观。 这时耶律浚已经换做了辽国的权贵服饰,只是他习惯了宋人的发饰,不想再做髡发打扮,就只给自己戴了一顶高冠,而没有剃发。 这时路边就有个半大孩子张口便啐道:“辽狗……” 那个“狗”字还未说出口,他身边的家人赶紧伸手,将这小孩的口捂住,一家人都拼命低着头,躲着耶律浚的视线,希望不曾惹来耶律浚的注意。 耶律浚目光没有一丝波动,只是平平地扫过,仿佛他根本没有听到那个瞬间在他心里扎了一根刺一般的称呼。 “呼——” 等到心头那阵刺痛过去,耶律浚轻轻吐出一口气,将脸庞转向另一侧。 却听有个人好奇地道:“马背上这人,怎么看起来很像萧扬哥?” 耶律浚:…… 再听到“萧扬”这个名字的时候,耶律浚恍然竟觉如隔世。 “唉,对了,萧扬哥什么时候回来,我们蹴鞠队正需要他!” “嗐,别提了,萧扬哥本就是北方人,这次说是去陕西那边投亲了,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回汴京。” “那我得求求老天,千万别让陕西也出个厉害的蹴鞠队,把扬哥招去,回头跟咱们对垒……” 听着这些完全“不相干”的路人谈起他另一个身份,耶律浚第一次心中起了些许波澜—— 当他点头应下,表示自己正是耶律浚的时候,意味着他和过去作为“萧扬”时所熟悉和热爱的生活彻底告别,且永远不能再回去。 在这一瞬间,耶律浚突然有些怀疑,他为了那段仇恨而返回大辽,这个决定是否做错了。 但片刻之后,耶律浚的心重新变得冷硬。 他低声自言自语道:“阿娘,耶鲁斡要回来了。” “只要是为了阿娘,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 汴京皇城,向来用于举行大朝会,接见各国使节的紫宸殿中,赵顼见到了耶律浚。 由于蔡京抵达汴京之后,紧急入觐陛见,所以赵顼现在已经知道耶律浚曾经乔装作为大辽副使,来到过汴京。 皇帝记性尚可,一见耶律浚的面,立即就想起来了。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