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朝朝没回答,吩咐她替自己去给下人们发红包,自己则转身回屋去了。 回到屋里后,她做什么都没兴致,满脑子都是沈暮深刚才定定看着自己的模样。他也是奇怪,明明平日倨傲无礼,连眼神都透着刻薄,偏偏今日看起来有点可怜,像是犯错后被丢弃的狗子,又别扭又渴望主人带他回家。 ……这是什么破比喻。顾朝朝捏捏鼻梁,直接吹熄灯烛躺下了。 已过子时,她却毫无睡意,她在漆黑的房间里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了过去。这样强行入睡,注定是睡不了太死的,尤其是在脑子里不断想事的情况下。 房间里地龙烧得太足,烤得她嗓子都发干了,最后昏昏沉沉醒来时,外头还是漆黑一片。她轻哼一声,闭着眼睛不肯动:“婵娟……给我倒杯水。” 说完,便安静等着,然而等了半天都没等到。 她皱了皱眉,又唤一声:“婵娟?” 再一次开口,脑子清醒许多,想起她进门时婵娟去给下人发红包了,估计结束后就直接回自己房间了,她这屋里只有她一个人。 顾朝朝喉间发出一声可怜的呜咽,强撑着床褥准备起来时,黑暗中一只手突然拨开轻纱,将杯口置于她的唇边。 顾朝朝顿了顿,就着杯子喝了一口,这才脱力一般重新倒回床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喝完水就彻底精神了,她盯着虚空看了片刻,开口与婵娟聊天:“我将你吵醒了吗?” 对方不语。 顾朝朝也不在意,伸了伸懒腰又道:“可有按我的吩咐,给阿叶多备一份红包,当做今日写对联的报酬?” 对方还是不说话。 顾朝朝一顿,突然猜到了什么,心跳倏然快了起来。 房间里陷入一片沉默,空气也逐渐凝固,两个人谁都没有再开口说话,安静中只有呼吸逐渐交融统一。 许久,顾朝朝缓缓开口:“点灯吧,黑乎乎的什么都瞧不见。” 床边的人总算动了,不多会儿屋里便亮起一盏灯烛。 顾朝朝坐起身看过去,就看到沈暮深站在桌边,手持灯烛与她对视。 克制住想要上扬的唇角,顾朝朝蹙起眉头:“将军不是说了日后两不相干么,怎么又突然来小的房中了?” “我来送原本就该给你的东西。”沈暮深说完,扫了一眼桌子。 顾朝朝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就看到上头摆了一叠春联与福字。 一看到这些,她没来由的一阵火气:“将军记错日子了吧,昨日白天才是贴对联的时候,那会儿您没送,这时小的也用不着了。” “我送了。”沈暮深面无表情。 顾朝朝一愣:“嗯?” “我送了,可你已经叫人写了,”想起白日她与旁人相谈甚欢的画面,沈暮深脸色更沉,“是你不要我的。” 顾朝朝:“……”这句话听起来,有点一语双关那味道。 屋里灯烛跳动,两人再次安静下来。 沈暮深不断用视线描绘她的眉眼,才发现她与一个月之前相比要消瘦许多,想来这个月的确过得辛苦,而他一味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却从未发现她的不妥。 他突然生出一分悔意。 顾朝朝打了个哈欠,见他站在原地不动,开始思索如何赶人离开。 大约是知道她在想什么,沈暮深突然生出一分急迫,直接在她开口之前打断:“今日除夕。” “……所以呢?”大概是今晚的沈暮深看起来太可怜,顾朝朝说不出的耐心。 沈暮深喉结动了动,看着她的眼睛鼓起勇气:“我可以许你一个心愿,你想要什么都行。” 如果她说和好,那他就立刻答应。 一向沉得住气的大将军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