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脑儿骂出来了,他吵闹了一会儿,便没有了力气。 哎,骂吧骂吧,小兵们被骂得狗血淋头,眼见首辅消停了,其中一个,大着胆子抬起头,他拿起帕子,德王吩咐了,首辅的脸也要擦干净。 “你们今日折辱本首辅,来日,我一定砍了你们。”游澜京静静盯着他。 小兵一愣,打了个寒颤,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一手掐住了首辅的下巴,一手拿着帕子,仔细擦拭。 游澜京薄如寒霜的眼神,就这样一直盯着他。 丽嘉 小兵吓得帕子差点儿一丢,他的手脚本就粗鲁,慌慌张张的,手下力道一重,将游澜京的脸颊捏出指头印子。 心底慌,倒不是因为游澜京的杀气,而是因为这副明艳动人的五官。 热气一蒸,药浴活络了游澜京的筋脉,一下子,他那张惨淡如烟的面庞,升出了原本的底颜色。 皮肤白玉无瑕,五官却像浓墨重彩的工笔,一整朵姝丽无双的大红芍药,艳得人挪不开眼,凶狠地盯着他们,杀意凛然,像一条美人蟒在伏击猎物。 四个小兵都是常年打仗的大老粗,本就没有见过什么小娘,哪里见过这阵势,一时间,擦脸的手,都轻得不能再轻,生怕把这副好造化擦坏了。 雾气窜上来,小兵拎着帕子的手,颤巍巍地按上五官。 据说,德王给首辅定下的婚事,是圣灯宫的新任女宫主,别说那位清心寡欲的女宫主喜欢,这张脸,任谁瞧了都发愣。 “啊——” 一声惨痛的惊呼,小兵抽出手,帕子“啪”地一下掉在地上,捂着受伤的手指头,连连往后逃。 游澜京经过药浴一泡,恢复了一点力气,竟然将人一根手指头撅了。 傍晚时分,游澜京本来昏昏欲睡,却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吵醒。 这个时辰,哪里会有人来地牢呢?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牢笼前,站了一行人,怒气冲冲的义父……还有那位圣灯宫女宫主? 他慢慢地将头抬起,一头墨发,懒懒地披散在肩头,游澜京知道,义父这是找自己算账来了。 游澜京不肯药浴的事情,很快传到德王耳里,他直接将兵书一掷,这头小畜牲要造反了? 德王本就烦心事甚多,老家一对妻儿都被控制在李家手底,做了人质。 桩桩件件,没有一个让人省心,游澜京的忤逆,更让他气得说不出话。 地牢昏暗,顶上,一方小口被德王高大的身影遮住,一丝光亮也透不进。 只有一盏将熄未熄的油灯,映照出石壁下浑身是伤的白袍青年。 他这样没有精神气,好像开到颓靡的红花,没有一点儿还手之力,明明谁都可以欺负一下,拿捏一下。 游澜京却在听到脚步声后,抬起了下巴,似乎要维持着往日的倨傲。 德王站在地牢前,面色阴沉,指着里头的游澜京。 “原以为你能收收脾气,和顺些,懂事些,没成想,关了好些日子,越发不成器了。” “总是这样目中无人,乖戾跋扈,你真以为,本王可以一再纵容你吗?” 游澜京一副铮铮傲骨的模样,他别过头,神色雪冷江清。 “义父,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儿子绝不会就范。” 德王气得连连发笑:“好啊,本王教出来这么一个敢作敢当的好儿子。” 游澜京依然平静地端坐,一身雪袍,落拓不羁。 德王沉声说道::“反正小畜牲也早就不是完璧之身,这种失了清白的男人,本来一文不值,廉贱如草,即使如此,宫主也并不嫌弃,他倒还蹬鼻子上脸了,他这样不识抬举,就如他的心意。” 游澜京稳不住了,他失神地转过脸,攥紧了锁链,脸色更凄清一分,似乎不可置信。 他被困在这对缚带锁链下,如鸟被剔除双翅,毒蛇被拔了牙,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