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晏思索片刻,抚掌道:“去我兄弟那里躲两天!” 苏小京傻乎乎地问:“大人孤身在京为官,哪里有兄弟?” 苏小北偷偷拧他,拧得他嗷嗷痛叫,再也问不下去。等苏晏走了,苏小北骂道:“慌脚鸡,秃噜嘴,问个鸟!身为下人,难道要薄大人的面子,逼他承认去的是外室那里!大人说是兄弟就是兄弟,以后不论谁提起来,都只说是兄弟,明白么!” 苏小京噙着一泡痛泪,连连点头。 第六十六章 遵医嘱别作死 苏晏告退后,御书房只余景隆帝一人。 皇帝坐回圈椅上,向后倚靠在弧度圆润的雕花背板,闭眼呼吸着空气中残留的一缕暗香。 “蓝喜。”他唤道。 蓝喜躬身走进殿内,在旁边小方桌上的水盆里净过手,轻手轻脚地摘去皇帝戴的翼善冠,熟稔地替他按摩头部穴位。 “皇爷头又疼了?”蓝喜柔声问,“这回是左侧,还是右侧?” “唔……两侧。” “奴婢这就命人去请汪院使?” “不必了,只是思虑过度,休息休息就好。汪春甫一来,又是汤剂又是针灸,也不见得多大见效,尽折腾。” 蓝喜委婉劝道:“皇爷御极十九年,大小朝会从未有一日懈怠,夜里也要批阅奏折,操劳国事,有如此圣明君主真乃国之大幸。但还是要多顾及龙体,劳逸结合呀。” 皇帝睁开眼,音量不大,语气却峻重:“你所谓的‘逸’,就是往朕的寝殿里送醉酒官员,燃天水香?朕竟不知,你有如此大的能耐,从后宫到朝堂,都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果真是大珰啊!” 蓝喜怵然出了一身冷汗,伏地请罪:“奴婢擅作主张,罪该万死。但奴婢也是一片忠心,只想替皇爷分忧,这才好心办了错事,求皇爷开恩,饶过奴婢吧!” “你不是好心办坏事。你是暗下赌注,想搏一把大的。以为朝夕伺候,朕的不少心思都瞒不了你。朕想要什么,目光飘过一眼,你便巴巴赶着上贡,实在知情识趣得很。” 蓝喜连连叩头:“奴婢赤忱之心天日可表,唯恐侍奉得不周到,这才事事多想一点,多走一步,并非有意妄揣帝心,求皇爷明鉴。” 皇帝道:“朕之前警告过你,不要自作聪明。如今还要再警告一句——别打他的主意!” 蓝喜把额头压在地面,战战兢兢地连声称诺,发誓以后打死不敢。 皇帝这才消了些气,吩咐他:“起身,继续。” 蓝喜重新净手,按摩皇帝的顶门时,指头仍在微微颤抖。 “不用怕成这样,只要你还有这份手艺在,朕就轻易不会杀你。”皇帝言辞中半是安抚,半是威胁,“你是朕用惯了的老人,若是再换个新的,还得重新调教起,有点儿麻烦。” ……只是“有点儿麻烦”。 朝内外都说他蓝公公是当今宦官第一人,说景隆帝对他如何宽厚倚重,可他得到的这点恩分,与苏清河比起来,屁都不是一个。若是一再批触逆鳞,恐怕要招来杀身之祸! 这下蓝喜彻底死了利用苏晏讨好皇帝,使他纵情遂欲的心思,不得不烦恼起该怎么与苏晏修复关系来。 皇帝头痛有所缓解,又问:“那日是你派人送他出宫的?送去了哪里?” 蓝喜赶紧答:“奴婢怕他醉酒难受,便吩咐送来这南书房,想着若是需要请太医也方便。谁知半路轿子被一名锦衣卫拦下,说奉皇爷的口谕送苏大人出宫,内侍们不敢阻拦,至于最后送去哪里,就知道那人自己知道了。” 皇帝皱眉:“锦衣卫?那个这么大胆,敢假传朕的口谕?” “据抬轿的内侍回禀,是锦衣卫指挥佥事,沈柒。” 皇帝沉默片刻,说:“知道了。” - 午后,苏晏一身轻装便服,坐马车来到沈府门口,畅通无阻地进入后院主屋。 沈柒正在书房里,穿一身宽松的蟹壳青色贴里,斜倚在一张颇为宽敞的罗汉榻的重重软枕上,翻阅诏狱卷宗。因为提前一步接到下人的禀报,他见到苏晏时,并未露出多么浓重的惊喜之色,只随意拍了拍身旁榻面,招呼道:“上来,坐。” 苏晏原本心底还有些不自在,尤其是看见沈柒翻动纸页的修长指节,就不禁想起因药乱性那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