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有时分不清醒耶非耶,犹如庄周梦蝶。” “长史说殿下噩梦不断,梦见什么了?” “毓翁难道不知?”豫王用一双困兽般的眼睛看他,于重重束缚的绝望下闪着狂暴而锋锐的凶光:“此心不改,此志难夺,遇风为虎,乘云化龙——这不正是你亲口劝本王的么!” 陈实毓吸了口凉气,似乎发现了症结所在。 如果说豫王面上表现出的是一片泥泞沼泽,内心是一条沉郁而奔流的大江,如今这条江已泥沙浑浊、水位暴涨,滚滚洪峰即将冲垮理智的堤岸。 若无连日暴雨,江水不会忽然变成这样。 但他望闻问切后,尚未找到这异常状态的激发点。 陈实毓皱眉捋须思索良久,最后才道:“老朽先为殿下施针,降一降犯心邪火,再开些助眠药物。但这些都只能治标不能治本。除了己身,殿下可有感觉到外界有任何异常?譬如听见什么、看见什么,受了什么刺激。” “笛声……”豫王按捺着胸口窜动的恶气,闭上双眼,“仿佛在梦境里,又仿佛在现实中;近在耳畔,又远在天际。醒后再去倾听,杳然无踪。” “幻听?什么样的笛声?” “诡异尖锐的颤音,令人心神也跟着震颤。” 陈实毓颔首:“老朽回去琢磨琢磨,查找医书,看有没有相关的记载。这下先给殿下用针。对了,殿下要不要暂时去别院安顿几日?换个环境,或许心境也就不同了。” - 苏晏从医庐回到家,就忙着开购物单,指示小北小京去买送人的节礼。 又写了封家书,告诉远在福州的父母,自己如今正在京城过年,三两个月后或许还要再去趟陕西,让他们不必牵挂,自己一切安好。 带来家书的几名仆役已在客栈住了个把月,这次刚好把回信和年货、礼物一并捎上返回福州。 别的都好说,就是母亲林氏在家书中,提到他已满十七,也到成家立业的年龄了。问他有没有心仪的对象,父母可以前去提亲。若是没有,就由家里做主,给他定一门亲事。 苏晏在回信中态度坚决地告诉父母,大丈夫建功立业是首要,不能被女色消磨了心志,至少二十岁前不考虑婚事。 他半点也不想接受包办婚姻,打算先拖延几年再说。 而且朝内朝外,操心的事多得去了,北漠厉兵秣马,卫氏蠢蠢欲动,暗中还有刺客对东宫虎视眈眈,哪有空想什么娶妻生子? 再说,成亲这事要是被沈柒、阿追,甚至是太子知道,会是什么反应? 他不由得浮想了一下—— 阿追委屈:大人这就要给属下找个主母,难道是嫌属下照顾不周? 太子愤怒:好哇!本来待在东宫的时间就少,这下娶了妻,可不得日日温柔乡里躺,眼里更是没有小爷了! 沈柒冷笑:娘子对女人竟还硬得起来,看来为夫调教得还不够…… 打住,什么鬼东西!苏晏挥散了脑中乱七八糟的画面,心虚地喘口气,暗暗道,看来哪天得空了,最好去胭脂胡同走一趟,弄清楚自己现在究竟是个什么状态……直的?弯的?还是橡胶棒,被外力压着才不得已弯曲,那股力道一撤,就能笔直如初地弹回去? 苏晏把老家仆役打发走后,一面低着头在廊下行走,一面还在纠结自己如今扑朔迷离的性取向,魂不守舍地撞在了荆红追身上。 他回神抬眼,见贴身侍卫一张臭脸。 “大人整整两日不着家,去哪里了?”侍卫以下犯上地盘问,语气虽平淡,脸色却冷硬。 苏晏干咳一声,后退站稳,把手抄进袖口,端起当家老爷的架子:“大人去哪里,还要向你汇报?” 荆红追逼近一步:“家里人都担心得很。大人不顾念家里,也不顾念自身安危?京城街头龙蛇混杂,万一有人对大人不利,怎么办?” “我去……访友,并不在街头闲逛。”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