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桌面,“来,灌醉我。” 苏晏倒一碗,他就仰头喝一碗,比喝水还快。 苏晏见他独自喝了大半坛,仍是半句废话没有,也给自己倒了一碗,慢慢喝完了。 “来,互相吐个苦水吧。”他说。 “……我没苦水可吐。贵为亲王,锦衣玉食,能有什么苦水。”豫王往喉咙里又倒了一碗酒。 苏晏端起酒碗,“我有个关于你的发现。” “什么发现?” “你平时说话自称‘本王’,凡是装腔作势、拿腔拿调、话里有话的时候,就自称‘孤王’。” 豫王停止灌酒,看向他:“我有吗?” 苏晏点头:“只有在没有任何心情去矫饰的时候,才会自称‘我’。” “你还漏说了一点——” “哪一点?” “还有放下戒备,譬如面对关系亲密之人的时候。”豫王说,神情认真。 苏晏生出了难以言喻的复杂心情,但肯定不是受用,于是撇过脸,边喝酒边说:“我与王爷的关系,也就比陌路相逢多了些孽债,绝谈不上什么亲密。” 豫王叹息道:“意料之中的回答。” 他把酒碗一推,直接抱着酒坛喝,一副恨不得立刻醉死当场的架势。 这酒相当烈,苏晏喝了两碗就觉得腹内如火烧,而豫王猛灌了一整坛,又去拍第二坛的封泥。 也不怕急性酒精中毒,苏晏伸手去按坛口。 豫王哂笑:“放心,喝不死的。” 喝死的人,在喝的时候都这么说。万一猝死在这里,那我的麻烦可就大了。苏晏把酒坛抢过来,给自己又倒了一碗,能分走多少是多少。 两人一个鲸吞,一个慢咽,两坛酒喝完,苏晏浑身燥热,脑袋有些发胀,自觉喝得差不多了,问豫王:“你醉了没有,醉了就走吧……没醉也赶紧走。” 豫王站起身,看举动浑然无事,看眼神又仿佛有了四五分醉意,介于一种醒与醉之间的玄妙境界。 他把空酒坛咚的一放,“走去哪儿?王府就是个铁笼子,京城是大一点的铁笼子,你让我继续回笼子里蹲着?” 苏晏道:“京城是不是笼子,端的看你自己心里怎么想——” “——嘘嘘,别说教,别学我那个满嘴大道理的皇兄。”豫王把食指竖在他嘴唇上,“我带你去看笼门。” 龙门?龙门石窟的龙门?是不是有点远……苏晏胀热的脑子有点转不过弯,只见豫王从旁边衣架上扯过来一件带风帽的斗篷,把他从头到脚一兜,就去开屋门。 “半夜出门,会惊动前院的御前侍——”话未说完,苏晏发现自己已经翻过墙头,在半空中飞掠了。 双脚悬空,他吓得死死扒拉住豫王。豫王揽着他的腰身,笑道:“别怕,摔不了你。” 苏晏怒道:“放我下去,你喝醉了!” “我没有。你看,我带着人,还能鹞子翻身。” 说着来了个悬空翻转,果然轻捷如鹞之旋飞。苏晏捂嘴:“我要吐了!” 豫王这才稳住身形,停在一家酒肆的屋檐上,探身下去顺了坛酒,把苏晏一挟,又开始飞。 苏晏实在怕了这些高来高去的练家子,边把脸转向豫王胸口躲避寒风,边断断续续问:“你要去哪里……城门都关了。” 豫王右手搂着人,左手拎着酒坛,浑身散发出酒气蒸腾的甜辛味,满不在乎地答:“放心,什么城门和城墙都拦不住我。皇兄也知道这一点,所以用了更无形与诛心的力量。” 他从城门边的台阶掠上城楼,抛出一块令牌给围攻过来的守军表明身份,然后抓着对方垂下的绳索,从城墙顶溜了下去。 守军似乎已经很习惯这位亲王时不时夜里出城散心,反正也走不了多远,顶多在京畿溜达溜达,天不亮就回来了,故而配合得很是麻利。只是今夜豫王多带了个人,裹着斗篷不辨面目,但也无人敢追问。 等到风声过耳的飞掠感终于消失,双脚落了实地,苏晏用力推开豫王,扶着黑黝黝又冷又硬的什么大东西一阵反胃。 他第一次发现,原来人除了晕车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