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千万不能再出事了。 今日这件险些殃及皇陵的大事,按律要立刻上报京师朝廷。鲁尚书打算亲自执笔写这份报告,便对太子道:“明日老臣再去叩见殿下,询问详细情况,好如实上报朝廷。” 太子同意了,回具服殿重新洗漱更衣。起驾之前,他忽然转头望向人群,问:“孝陵神宫监的管事太监何在?” 人群中一名中年白胖太监连忙出列,毕恭毕敬地躬身行礼:“奴婢贱名姚铨,小爷有何吩咐?” 太子站在马车的踏凳上,居高临下打量他:“神宫监那几名充当向导的內侍,可有安全回来?” 姚太监答:“并未见回来,也许被水流冲走,凶多吉少了。唉,也是他们的命。” 太子不动声色地说:“他们毕竟是因差事而丧生,理应抚恤。你将这几个人的姓名、籍贯、家属等相关情况提供给……礼部左侍郎苏大人,由他负责后续事宜。” 姚太监领命,说明日就办。 太子这才登车,启程回南京皇城。 官员们各自离开午门回家时,一名內侍传太子口谕,将苏晏召进了宫。 苏晏刚踏进殿内,便听见太子在责骂管事的宫人与守备侍卫:“一个大活人,就这么轻而易举地从你们眼皮子底下溜走,你们莫说找不着,连她如何出的宫、去了哪里,都不知道? ” 管事宫人与侍卫首领被他骂得灰溜溜,低头认错,说这就再去找,一定要将人挖出来。 苏晏出声道:“小爷,消消气。累了一整天,饭也没吃好,不如让厨子煮些夜宵?” 朱贺霖一见他,气消了大半,挥手把这些人打发走后,拉着苏晏盘腿坐在了罗汉榻上。 成胜与富宝不在,左右服侍的內侍不够有眼力见儿,未得太子之命,没有立刻退出殿去。朱贺霖转头瞪他们:“一个个杵在这里当木头?没听见苏侍郎说的,去叫厨子煮夜宵!花样做多点,别又尽整些豆腐青菜,祭陵结束了。” 內侍们嚅嚅而退,终于机灵起来,把殿门也一并关上了。 苏晏笑着拍了拍朱贺霖的手背:“好啦,一股子邪火要发到什么时候,差不多就行了。” 朱贺霖悻悻然:“小爷和你今日险些把命交代在钟山,偏对谁都不能说,查也只能暗中查,真要憋屈死!” 苏晏倒是很淡定:“有什么好憋屈的,他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有句话怎么说的……看谁笑到最后。” 朱贺霖还抿着个嘴角。苏晏眯起眼,目光不善地看他:“要说憋屈,我才憋屈好伐?刚回京,莫名其妙地背了个处罚,把我撵来南京。听说,是因为给某位专画翰林风月的大手当了回人体模特?” “人体模特”没听懂,但“翰林风月”这四个字秒懂,朱贺霖脸上顿时涌起窘色,连耳根也泛红了。 他尴尬地打起了磕巴:“小爷没、没想……谁知道会突然被父皇抓包……小爷就是……”他用力握住苏晏的手,委屈道,“你去陕西半年,回到京城没两个月,又一去半年,小爷就是太想你了。” 苏晏板着脸:“那就可以乱画我的黄图?你有没有想过,那些东西万一流到太后手上,或是被有心人传出宫,在朝野内外闹得沸沸扬扬,怎么办? “我苏清河脸皮厚,能当官就继续当,当不了就卷包袱回家,继续做我的官二代。而你呢?太子的名誉还要不要?前面辛辛苦苦做了那么多,就算付诸东流也一点不心疼? “你是不是以为,卫家倒了大半个台,卫氏被打入冷宫,危机就解除了,你身为太子就可以高枕无忧?” 连着几个尖锐追问,把朱贺霖逼得鼻尖冒汗,脸色难堪至极。 他紧紧捏着苏晏的手,用近乎哀求的口吻道:“清河,别说了!” 手被捏得生疼,苏晏没有挣脱,目露失望地叹口气,一字一顿地道:“太、子、殿、下。” 这道眼神并不凌厉,甚至显得有些忧愁,对朱贺霖而言却仿佛利箭穿心,最后的称呼更是让他差点掉下泪来。 他腹中烧着一团烈火,胸口梗着一口浊气,想大发雷霆——从小到大,这是解决所有问题的法宝。 但他知道,现时不同往日,他该控制自己的脾气,该承担起属于“太子殿下”的责任——他该长大了。 朱贺霖垂下脑袋,闷声道:“……是小爷错了。” 苏晏对春宫画之事是有些生气,但他与朱贺霖感情深厚,又熟知对方性情,本来并不想算这笔账。但既然说到了,不借机敲打敲打,岂不是浪费了这么好的反面教材? 于是哪怕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