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都听你的,什么都愿意给你,可你呢,你是如何对待我的? “一而再地拒绝我,疏远我,不辞而别,绝情绝义……” “苏晏,你简直狼心狗肺!” 年轻的皇帝一边声嘶力竭地怒骂,一边发狂似的把整个园子砍了个枝折花落、几成废墟。 许久后,剑势缓了下来,体内仿佛灌注了无数绝望与酸楚,令他几乎抬不起手臂。朱贺霖手握剑柄,气喘吁吁地用力拔,没能将剑刃从太湖石中拔出来,反而险些将自己的脑袋撞在了石棱上。 “你可以爱那么多人,唯独不肯爱我,我做得再多、再好,都没有用。”他双手攥着剑柄,慢慢地半蹲下身,任由龙袍下摆拖在满是污泥的地面,前额抵着坚硬的石棱,疲惫至极地喘气。 “清河……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嘶哑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如同兵溃千里,朱贺霖握着天子剑嚎啕大哭。 夜色中的园子一片狼藉。人人震慑于天子的雷霆之怒,寸步不敢上前,也无人知晓,在至尊至贵的龙袍下,蜷着个十七岁少年疼痛渐冷的灵魂。 “父皇,我知道,父皇……我就哭这最后一次。今夜过后,”朱贺霖沙哑地喃喃,“朕……不会再掉一滴眼泪。” 第349章 那人究竟是谁 梧桐水榭赶在入夜前被打扫一新,迎来了它未曾料到的新任主人。 因为准备得仓促,只更换了被褥、椅垫等寝具与坐具,其他装饰摆设都还是原本的模样。 褚渊抱着衣柜里拢出来的豫王的衣物,对走进来的短发男子欠身道:“委屈皇爷一宿,明日臣再带人仔细收拾,把这内外陈设都换成皇爷惯用的。” 景隆帝用指尖轻叩桌面上一个番邦进贡的琉璃沙漏,摇了摇头。 褚渊观其神态,知道是不需要再更换的意思,便道:“那皇爷好好休息,臣先告退。” 经过身旁时,景隆帝忽然伸手,从他怀抱的衣物中抽出了一件浅青色的长衫。 豫王穿衣还保留着军中的习惯,不爱穿浅色衣裳,嫌容易脏,平日里多穿玄色、绛紫色,最亮的也就是宝蓝。而这种浅到近乎天水碧的颜色,又是士子常穿的襕衫款式,怎么看也不像是豫王的风格。 他的四弟如此看重这水榭的隐秘性,竟也曾带那些露水“知己”来过?景隆帝露出嘲弄的眼神,把青衫又往褚渊身上一丢,才发现这衫子从后领往下尽数撕破,口子一直延伸到腰下,衣襟两侧的系带也全扯断了,可见下手之狠、手劲之大。布料上还残留着点滴暗褐色的陈旧血迹,令人不禁怀疑这衫子不是被脱下来的,而是用暴力强行撕下来的。 景隆帝忽然想到什么,霎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褚渊扯着兜了头的衫子,胡乱团进臂弯,欠身退出内室。 景隆帝在他身后霍然张嘴,一声“慢着”似要冲口而出,却是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来。 褚渊的身影转眼消失在门外。景隆帝眉头紧锁,扣着桌角的手掌攥紧成拳。 陈实毓敲了敲内室的门,手捧一碗冒着热气的药汤走进来,躬身致礼后说道:“皇爷,该服药了。” 景隆帝慢慢松开手,面色已恢复如常,接过药碗一饮而尽。他把药碗放在桌上,拿起竹管硬笔沾了墨,在纸页上快速写了一行字:“服药多日,何时见效?” 陈实毓倾身过去看完,捻须感叹:“老朽前后检查过好几次,皇爷的喉舌的确无病变症状。倘若是因为开颅术的后遗症,那么这些通经活络的药多少会管点用。为何至今仍发不出声音,这一点老朽亦是百思不得其解啊!” 景隆帝沉吟了一下,又写道:“医者并非神仙,先生尽力即可。” 陈实毓既感动又钦佩:绝症、开颅、假死、昏迷、失声……遭此一连串变故仍然泰然自处,甚至还能推己及人的,非景隆帝莫属了。面前这位帝王心神之强大、意志之坚定,当世无人能及。 他拱手深施一礼,决然道:“老朽必竭尽毕生所学,使圣躬恢复如初!” 景隆帝微微颔首,写下第三行字:“命褚渊烧了方才那件青衫。” 陈实毓不明所以地应诺,拿起空碗离开内室。 写下“烧”字之前,笔尖因迟疑而停滞了一下,墨点有些晕开——景隆帝望着纸页上的字迹,陷入短暂的恍惚。 那是他穿过的衣衫,放在鼻端还能嗅到一缕久念的幽香;染在衣衫上的或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