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王正在研究军报,头也不抬:“什么来了。” “朝廷派的监军。” 豫王一挑眉,抬眼盯住了微生武。 微生武被这饱含深意的询问眼神扎了一下,挠了挠眉梢:“哨卡验过文书与身份腰牌了,是京师御马监的掌事,黎满。” 豫王难掩失望地哼了声。 微生武知道自家将军讨厌被人掣肘,尤其是没本事的外行人,便提议:“要不卑职先给他来个下马威?他若是识相,不对军务指手画脚,或许还能留得一命。” 豫王把军报翻过一页,懒洋洋道:“随便。” 出了房门,微生武斜几下眼珠,计上心头,跑去问军需官:“上次我们在草原上逮的那窝小狼呢?” 军需官答:“按您的意思养着呢,如今有点大狼的样子了,今后驯好了,说不定还能当传讯兽。” “借我两头。”微生武说着,进了狼圈,一边咯吱窝下夹一头草原狼,雄赳赳地走了。 - 负责接待的兵士对新来的监军大人及其护卫颇为怠慢,给领到一处土窑洞前,呶了呶嘴:“边境条件简陋,诸位大人就屈就一下吧,总比露天搭帐篷好。” 黎满本是御马监的掌事太监,在紫禁城里颐养惯了,哪里住过这等陋室,当即就要发怒:“这是人住的地方吗——” 接待的兵士不等他发完牢骚,干脆利落地回了句:“不是!”随即拔腿走了。 黎满气了个倒仰。 却见同行的那位大人带着贴身侍卫,毫不犹豫地往土窑洞走去,忙不迭叫道:“大人何等身份,怎能住这种鬼地方……” 不料对方颇为奇怪地转头看了他一眼:“靖北将军何等身份,他都能住,我怎么就不能?”这句问话语气虽平淡,却透着不容动摇的力度,黎满被噎得一口气梗在喉咙,生吞鸡蛋一样咽下去。 “黎公公若住不惯也无妨,可以另寻佳处,此处就让与我吧。”对方带着贴身侍卫进了窑洞,反手把破旧的木门给栓上了。 黎满没辙,又不敢再在他面前发脾气,只好吩咐随从:“你们附近四处转转,看还没有人稍微像样点的住处?” 最后也不知黎公公寻到满意的住处没有,总归人是走了。 原本还有一队锦衣卫要守在窑洞前,也被劝散,理由是:“我这人爱清静,身边有个侍卫足矣。你们一路奔波辛苦,各自好生安歇,明日再召集大家。” 土窑洞前又恢复了平静。窑洞内的人伸了个懒腰,在贴身侍卫的服侍下,稍微洗漱一下就准备上炕睡觉。 吹灭了油灯,刚闭上眼,便听见侍卫低声道:“窑洞外有个人偷偷摸近来,意图不轨。” 他笑了起来:“这里是边堡,到处是巡逻的士兵,外面那个人你见都没见着,是怎么判定对方意图不轨的?” “因为他不是一个人,还带了两只兽。” “两只兽……是羊吗?说来这边堡内似乎养了不少羊,路边都是屎粒子。” “是野兽。”贴身侍卫面无表情地道,同时扣了两枚碎石子在手,就要弹指射出窗缝。 却被自家大人拉住袖子:“不急,且看对方想玩什么花样。” 窗户被人从外面悄悄打开,两个兽影从窗口跃了进来,幽绿的兽瞳在黑暗中发光,呼哧呼哧地低吼声伴随着野兽的腥臊气扑面而来。 窑洞内传出一声惊呼,随即是坑里哐啷物体坠地的声响,还有狼的低沉咆哮声。 微生武在窗外窃笑,等了好一会儿,方才慢悠悠地叫道:“公公,您没事罢?卑职路过,似乎听见了狼嚎声,好心提醒一句——这里靠近北漠,草原狼多得很,还有熊,入冬便到处觅食,平日里可要小心了。” 他话音刚落,窑洞里就变得一片寂静。 微生武侧耳听,毫无动静,怀疑屋里那太监是被狼给咬断了喉咙,便一把推开了窑洞口那扇根本栓不牢的木门。 一道剑刃无声无息地刺出来,如同破开黑夜的太初的电光,抵在了他的咽喉上。剑尖上的冷意像一根冰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