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偏执地问:“是阿筝自己簪,还是我帮阿筝簪?” 他这句话让秦筝想起那个清晨,楚承稷帮她绾发的场景来。 心脏像是被一双手捏了一下,窒闷得有些疼。 她看向捧着檀木盒子跪在地上的侍女,手因为托举太久,侍女两手都有些发颤了,把头垂得很低,哭得无声。 秦筝不出一言,拿起那根玉簪,簪到了自己发间,目光清冽看着沈彦之:“满意了?” 明明她一切都照自己的意思做了,触到秦筝的目光,沈彦之心口还是针扎一样泛起绵密的疼意,他有些难堪地别过了眼,挥手示意陈青和屋内的侍女全都退下。 房门没关,他再逾越无礼,还是给了她这一丝尊重。 明明从进门开始就一直咄咄逼人的是他,但这一刻脆弱到两眼发红的也是他,再无外人在场,他卑微到近乎祈求地说了声:“阿筝,再陪我好好用一次饭,好不好?” 第40章 亡国第四十天 秦筝不说话,也不动筷,嘴角抿得死紧。 沈彦之没等到她的答复,掩去眼底那一抹薄红,自顾自地给她夹了菜:“都是你喜欢吃的,阿筝多用些,你都瘦了……” 秦筝放在膝前的两手攥紧,冷声道:“我不饿。” 沈彦之握筷子的手一僵,把那片胭脂鹅脯放到她碗里后,才挑起自己跟前面碗里的一箸面,嘴角虽还带着笑意,但只让人举着那抹笑里含着无尽的苦,“好,那阿筝看着我吃,也算是陪我了。” 他低下头去,大口大口地吃自己跟前那碗面,像是怕再晚一刻,脸上的情绪就再也藏不住。 一桌子的山珍海味,他跟前那碗面显得格外突兀。 房间里无一人说话,只有他吃面的声音。 门半开着,秦筝坐在大门处照进来的那束亮光里,沈彦之坐在靠里边的暗处,二人之间的界限似乎被这光给划分得再清晰不过。 沉默,寂静,压抑,又似有什么一触就要爆发。 沈彦之吃了几口,碗里的面还剩下大半,他没再挑面,握着筷子的指节发白,低垂着头看不清他面上是何表情,但嗓音嘶哑沉闷得厉害: “你同我退婚那日,也是这样一副冷冰冰的神色,多看我一眼都觉嫌恶。你说,我看错了你,你悔婚嫁入东宫,不是太子逼迫你,是你自己想要富贵……” 他有些说不下去了,别过脸去以手覆住眼:“我知道你是骗我的,你想让我恨你,彻底断了对你的念想。” 秦筝沉默依旧,番外篇幅不长,主要是讲沈彦之的美强惨之路,他和太子妃的虐恋很多细节都没交代清楚,太子妃究竟是如何嫁入东宫,中间又经历了哪些挫折,书里都是一笔带过的。 她看书那会儿,觉得揪心的是两个人明明都深爱着对方,但从此一道宫墙相隔,什么都成了奢望。哪怕在宫宴上碰上,一个是臣,一个是太子妃,多看一眼都成了逾越,那种情深入骨却缄默于口的虐,一度让秦筝哭得稀里哗啦。 可小说是小说,眼前的现实是现实。 楚国已亡,真正的太子妃已死,很多东西注定是回不去了的。 许是秦筝冷漠的样子太过刺眼,沈彦之看着她,低低地笑了起来,缠在掌心的绷带又浸出了血:“走到今天这一步,我最大的错,大抵就是不够心狠……当初我若不管不顾带着你离开京城,现在或许一切都不一样了。可我不忍心啊,怕你恨我,怕你难过,你妹妹、你父亲、你的家族,哪一样都比我重要,所以被你舍弃的,只能是我。” 说到后面,沈彦之已从一开始的低笑变成了大笑,他拎起一旁的白玉酒壶,杯子都没用,就那么对着壶嘴仰头灌下,来不及吞咽的酒水顺着他嘴角流进衣襟里。 酒水清冽,后劲儿却大,灼烧感从胃里一直烧到喉咙口。 沈彦之抹了一把嘴角的酒渍,眼尾红得厉害,碎发散落下来,那张比女子还精致几分的脸上全是颓败和嘲意:“你没做错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