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明摆着给连钦侯、淮阳王声讨的把柄?” “老大急功近利,沈彦之明着是要帮老大,实则是让他在和前朝余孽对阵时损兵折将,等老大也没了争储之力,他沈家好扶持沈嫔肚子里的东西上位!” “他沈彦之好计谋啊!让朕两个儿子内斗,他沈家渔翁得利,他既不知晓如何当一条好狗,朕便给他些教训!” 太监奉上前的茶盏被李信一甩袖打烂个稀碎,他怒喝:“传禁军统领,命他亲去了结沈嫔腹中那个孽种!” 闵州失守后,沈彦之官降三级,她胞妹也从贵妃降为了嫔。 …… 沈婵自有孕以来,就一直努力隐瞒,借口回家探亲,可算是暂时离开了皇宫,沈家又以沈老夫人身体抱恙为由,称她留在家中侍奉沈老夫人尽孝。 怎料却还是叫李信听到了风声。 沈家人也算是看清了李信的嘴脸,知晓与其在李信跟前当一条狗,不如把全部赌注都放到沈婵肚子里的孩子身上,一直都在配合沈彦之保全沈婵。 不管沈婵最终生下的是皇子还是公主,最后昭告天下的,必须是她生了一位小皇子。 沈家在沈婵归家后,就清理出一处别院,让不少贫苦人家有孕在身的妇人都去别院里养胎,别院里不仅有下人照料,那些妇人生下婴孩后,还能拿银子。 沈家出此下策,就是以防沈婵生的是位公主,那么就从这些农妇生下的男婴里挑选一名冒充皇子。 禁军统领带兵围了沈府时,沈婵正在后院的佛堂里念经。 佛堂门窗紧闭,供奉着的白玉观音悲悯地看着人间,供台前插着的三炷香徐徐燃着,烟雾袅袅。 沈婵着一身素色的宽大袍子,头上除了一根木簪,再无别的发饰。 她很瘦,面上带着久病的苍白,身姿单薄得像是一阵风就能吹倒,神情却很平和,铺了一地的是她这些日子抄的佛经,字迹娟秀工整,一笔一划都极尽虔诚。 “菩萨,信女生下这个孩子后,自甘入阿鼻地狱,只求菩萨能佑我兄长此生长乐无忧。秦乡关五万将士,他是为了我才叛的,这五万杀孽,是信女的孽,与我兄长无关……” 她知道兄长的噩梦是什么,秦乡关一役后,兄长在陈营见到她,脸上全是血,她吓坏了,以为是兄长受了伤,扑过去要检查他的伤势,兄长却只是用前所未有的灰败神色望着她,说:“婵儿,走到这一步,阿兄就再也回不去了。” 她那时还不太懂他话里的意思,那一晚,沈彦之一夜未眠,她从未见他那般痛苦过。 那满脸的血迹他不曾清洗过,泪水漫过脸颊时,仿佛是涌出的血泪一般。 第二日,秦乡关五万楚军被坑杀的消息传回来,她才知晓兄长那句话意味着什么。 五万冤魂,都成了兄长的债,但这一切,不过是她们的好父亲为了给他的小儿子铺路而已,兄长臭名昭著,他们的好父亲则向李信投诚成功。 等时局稳定后,再夺了兄长的世子之位,传给他的冰清玉洁的小儿子,多好的计谋。 知道一切真相后的沈婵想过自绝,是兄长乞求她:“婵儿,好好活着,阿兄在这世间,只有你一个亲人了。” 她迄今忘不了兄长那锥心的目光,是啊,母亲去了,她们兄妹便是彼此唯一的亲人了。 在荣王伙同继母将她嫁给李信时,她便已没有了父亲。 沈婵知道死亡是解脱,但是为了兄长,她得活着。 秦乡关那五万冤魂,总得有人同兄长一起分担着,兄长才不会一人痛苦,她若不在了,这世间会为了秦乡关那五万冤魂痛苦的,便只有兄长一人了。 兄长是为她背弃的同袍,她死了,兄长所做的那一切,都再无意义。 她如今为了兄长而活,兄长又何尝不是为了她和秦姐姐而活着的?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