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梯上爬满了陈军,城楼上的将士用滚石擂木砸下去一批,瞬间又爬上来一批,而且探出身子投掷滚石擂木的将士,是把自己全然暴露在了陈军视线里,很容易叫陈军用弓箭或长矛射中。 先前宋鹤卿命将士将火油浇在云梯上,放火箭烧毁了陈军数十架云梯,这场恶战持续到今日,城内火油早已用光,只能靠人墙来抵挡。 底下的城门被数十名陈军用攻城锤一次次撞击,振得城墙上沙石簌簌直落,包了铁皮的城门上被砸出了一个巨大的凹印,却仍然没能撞开城门分毫。 宋鹤卿数日前就让将士在城门后方挖了一道浅沟,用数十根圆木抵着城门,圆木的另一端抵在浅沟处,这样由几十根圆木组成的三角支撑,比让将士们抵在城门处有效得多。 城楼上和城楼下方流箭如急雨,几乎是贴着人头皮嗖嗖穿过。 董成眼见楚军将士们疲乏下来,顾不得身上的箭伤,奔去城楼高台上,提起裹了红绸的鼓槌重重擂起战鼓:“大楚的将士们,给我杀——” 回应他的是城楼上已经杀红了眼的将士们的齐声怒吼。 然而,下方城门处很快传来一声巨响,紧跟着传来陈军的狂呼声。 宋鹤卿心知城门怕是也撑不了多久了,振臂高呼:“弓箭手随我下城楼迎战!” 便是陈军破开了城门,最先入城的那些,也能被城内弓箭手射成个筛子。 宋鹤卿下了城楼,才发现城门还没被撞开,只不过裹了铁皮的城门,已生生叫攻城锤撞出一个大洞,陈军继续用攻城锤沿着大洞四周撞击,把城门的缺口扩大。 宋鹤卿指挥着弓箭手们:“放箭!” 地面轻微颤动起来,一开始宋鹤卿没留意,以为是城外的陈军攻城造成的。 直到“呜呜”的角声穿透腥风传入耳膜,脚下地面和高耸的城墙颤动也愈发明显,仿佛是浮在海面随着海浪一同起伏,城楼上也传来楚军将士们欣喜若狂的呼声,宋鹤卿整个人才一僵。 他仰起头大声问高台上的董成,嗓音不自觉有些发颤:“是殿下归来了吗?” 董成停下擂鼓,崩裂的伤口流出的血顺着手臂染红了整个掌心,他喘着粗气,笑容却快裂到耳根去,用尽力气吼道:“太子殿下率大军归来了!” 城楼上下的楚军将士们高声欢呼,一扫先前的疲态,奋力杀敌。 宋鹤卿在城楼下方,几乎是喜极而泣。 远处的地平线上,烟尘卷地而起,遮天蔽日。 玄甲大军如同黑色的潮水,向着陈军缓缓逼近,一面黑底金纹的“楚”字旗竖在玄甲大军最前方,似猛兽颈上的鬃毛在风里招展。 重甲骑兵打的头阵,战马齐齐迈动马蹄,地面震颤得好似地动了一般。 陈军兵卒看到兽群一样逼近的楚军,不敢迎战,只不住地惶恐后退。 重甲骑兵的战马比普通马匹高壮,四肢修长健壮,负四百斤的重物依旧游刃有余,战马上披着鱼鳞铁甲,马背上的将士亦是着的全甲,一手持盾一手持矛,人和马的甲胄在烈日底下反射出一片玄光。 从两侧包抄过去的轻甲骑兵,马背上配备弓箭和长矛,成功堵死了陈军所有退路。 沈彦之在楼车上看着从重甲骑兵中间驾马缓缓走出的玄甲将领,目光似淬了毒的冷箭:“楚成基?他不是重伤快死了么?” 曜日底下,立于千军万马前着玄甲金冠的男子,高举手中方天戟,沉喝一声:“杀!” 他身后的将士们,瞬间从平稳铺来的潮水变成了席卷一切的滔天巨浪,狂啸着扑向露怯的陈军。 城内的将士也大受鼓舞,大开城门冲出去与陈军拼杀。 两方夹击之下,士气低迷的陈军一路溃败。 陈钦前来楼车前寻沈彦之:“主子,前楚太子并未负伤,只怕先前是故意放出的假消息!用一个青州耗得咱们精疲力尽后再过来收网罢了!” 沈彦之死死拽住陈钦领口,冷笑着问:“什么意思?你是说本世子又中了那姓楚的奸计?” 陈钦知道这个话题在沈彦之跟前提不得,只恳求道:“主子!属下掩护您先撤吧!” 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沈彦之扭过头死死盯着远处高居马背观战的楚承稷,几乎咬碎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