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彦之扫了说话的老臣一眼,漫不经心的目光却似一把随手会要人命的锐刀,“扣押?贵妃娘娘有疾,本王听闻那神医医术了得,请他进宫为贵妃娘娘治病,如何就成扣押了?” 他眼皮轻抬,嘴角笑意凉薄:“还是王大人觉得,贵妃娘娘的病不甚要紧,请不得那游医入宫医治?” 老臣不敢接这话,道:“贵妃娘娘凤体自然要紧,但让那游医写出医治瘟疫的方子,让民间百姓按方子抓药治病也好……” 沈彦之轻嗤了一声,说话的老臣声音不自觉小了下去。 沈彦之问:“陈国治下,何处有疫病肆虐?” 老臣脸上顿现怒意:“株洲十室九空,多少百姓因疫病横死街头?摄政王高坐这庙堂,就看不见天下百姓疾苦了?” “株洲如今是我陈国领土?”沈彦之轻飘飘一句话,堵住了老臣所有激愤言辞。 最终老臣只讷讷道:“毕竟曾是陈国治下,这场灾祸又是大皇子酿成的,株洲百姓苦矣……” “王大人,”沈彦之笑容发冷:“我说,株洲如今不是陈国领土。从前西陵饥荒,也没见诸位慷慨陈词要送粮往西陵。” 老臣气得胡子都在抖:“西陵之地如何同株洲相比!” 他正想说株洲三百余年都是大楚王土,话到了嘴边,才惊觉这早已不是大楚王朝,而是祁县李家的朝廷。 真正会管百姓死活的,只有前楚太子一党,毕竟那才是真正统领了这片河山三百余年的王朝。 老臣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悲凉,喝道:“沈彦之,你和这无道李氏视万民于草芥,人在做,天在看,终有一日你们会遭报应的!” 立马有禁军进殿,拖了老臣就往殿外走,老臣依然在破口大骂。 沈彦之面上丝毫不见怒意,上挑的凤目里全是讥讽:“王大人,当初倒戈新朝的是你,如今看前楚太子势大,想为前楚太子说话的也是你,你真以为,变节之臣,回到前楚太子那边,还能得重用?” 这话是敲山震虎,让和那老臣一样,念着大楚好的旧臣们自个儿在心中掂量,究竟是这一条道走到黑,还是屡次变节招人笑话。 沈彦之扫过那些神色各异的大臣,眼中讥诮之意更重,吩咐两名禁军:“把人押进天牢。” 两名禁军拖着老臣退出大殿,他懒散抬眸看了看天色,道:“若无事启奏,便退朝吧。” 朝臣们向他一揖后,陆陆续续走出了羲和殿。 沈彦之走的偏门,殿外风雪正大,活像是要把这座宫城整个淹没了去。 他肩上搭着大氅,掩住了那过分清瘦的身形,抬眼看着漫天飞雪,嘴角勾起的弧度凉薄又脆弱:“江淮应当也下雪了。” 陈钦跟在他身边久了,大抵也能摸清他一些脾性,比如这时候,他定是想痛痛快快看一场雪,不愿撑伞的。 他抱着伞跟在他身后,听到他似自言自语的话,暗道这时候在江淮的,也只有前楚太子妃了。 这样的话头,他一向不敢接。 好在沈彦之只出神了片刻,便道:“去木犀宫。” 木犀宫是沈婵住的地方。 陈钦忙撑伞跟上。 …… 自坞城沈婵身下见红,她就一直有滑胎之象,沈彦之遍寻名医,还是没能保住她腹中的胎儿。 用去争储君之位的那名“皇子”,只是个农妇的儿子。 沈婵小产后,身体大不如前,滋补的汤药就没断过,御医和御厨换了好几批,她身子骨依然没起色。 得知沈彦之常给御医御厨们施压,她每每见了沈彦之,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