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舒清朗的声音自门外响起,他见卧房内一片黑暗,以为白衣已经睡下,声音就轻缓了许多。 进来吧。白衣呼出一口浊气,疏松开盘坐的筋骨。 周子舒推门而入,见白衣坐在床榻上,似是在疗伤,就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不好意思呀,师叔,打扰到你了。 是有什么事吗?白衣看着周子舒将屋内的烛火点起,照亮了这一室昏暗。 来给你送药的,乌溪不是说你还要再多喝两天药,才能将余毒彻底排除吗?周子舒端着已经温凉的药碗走到床边递给白衣。 怎么还要喝药啊?毒既然已经解了,我自己休养两天也能痊愈的,能不喝吗?太苦了~这屋内只有周子舒,白衣也就无所谓将自己不愿意喝药的事情坦露,他有些不情不愿嘟囔了一声。 哎呀,良药苦口才能利于病,师叔听话,喝了药病就能好啦。这样耍无赖的白衣,让周子舒不禁回想起前段时间白衣腿伤未愈时的场景,也是这样不配合治疗。 再强大的剑灵也有不想喝药耍小脾气的时候,就这么想着,周子舒心就软了三分,将那药碗双手递到白衣的面前,很有一种你不喝药我就不动了的架势。 这般哄孩子的语气,跟你师父越来越像了。白衣迫于无奈只好端过汤碗,抿了一口,就被苦的脸皱在了一起。 你这些时日还不是越发小孩子心性了。周子舒坐在床边,直至见他喝空了药碗,才从怀中掏出一包蜜饯递到他面前。 白衣挑起眉头,接过那蜜饯便拆了一颗蜜枣塞进口中,满口的苦涩被那甜蜜压下许多,这眉头才渐渐舒展起来。 白衣也许只有在最亲近的人面前才会流露出自己那些小任性小脾气,周子舒就这么看着心就软的跟水一样。 白衣只看着他那笑眯眯的神色,就忍不住撇撇嘴,哼了一声说:我怕苦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出去了可别跟别人说呀,我嫌丢人。 你还知道怕丢人呢?周子舒都乐了,但也只笑了两声,见白衣面色不渝,便渐渐收了玩笑的态度。 师叔,你能跟我说说你这旧伤是怎么回事儿吗?我真的很担心你啊。周子舒索性盘腿坐在床上,任月光和烛火将他俩笼罩在这小小的一方床榻上。 原来你不只是来给我送药的呀,是乌溪跟你说了什么吗?白衣垂下头避开周子舒关切的目光,又捻了颗蜜枣塞进口中,含含糊糊的问。 就算乌溪不说,我也总要问你的,你这伤反反复复的,越是到要紧关头越要命,就跟催命符一样,你说这晋州一行要不是老温他们及时赶到,你都不知道会再出什么意外呢。周子舒忍不住叹了一声,又是这个态度,又是这种避而不谈的态度,他都不知道该拿白衣怎么才好。 我福大命大,这不是好好的吗?你放心,只要你活着,我就不会有事,我还要给你治伤呢。白衣只是避重就轻的嘟囔一句,就此事并不想深谈。 你总是说只要我活着,你就不会有事,难道你这旧伤是因为我才落下的吗?周子舒是聪明的,就算白衣想回避这个话题,他也能一针见血,找到问题的关键。 你真的很讨厌呀,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也许是月凉如水,也许是蜜枣香甜,也许是这屋中只有他与周子舒二人,白衣心墙竖起的尖刺渐渐软化,面对想要追根究底的周子舒很是无可奈何。 所以真的是因为我吗?周子舒眉头渐渐蹙起,心中是说不出的酸甜苦辣,好像自从他与白衣相识到现在,一直都是他在替自己承担这一切。 是,也不是,就像你的七巧三秋钉一样,这伤是我自己作的。蜜枣吃多了,口中难免被那甜腻齁的发干,白衣将那包蜜枣放到床头,抱膝而坐,面对着月光,也面对着被笼罩在月光下的周子舒。 自己作的?周子舒有听没有懂,但细细想来,这却是唯一的可能,毕竟以白衣的本事,这世间能伤他的怕是凤毛麟角,而他身上却有这么顽固的旧伤,怕也只能是他自己伤的。 我之前跟你说过,我跟你师父之间是结下了主仆契的,虽然我们之间的联系并不是很密切,但他死后我也被牵连的神识虚弱,封在剑中,原本是要封上二十年才能恢复自由身的。白衣将胳膊搭在膝盖上,歪着头慢悠悠的说,现在他再提起这些,心中竟然不是怀章去世后的绝望无助,而似是被岁月磨平了般的淡然平静,而那平静之下的腐朽却被他藏得分毫不露。 二十年周子舒喃喃一声,脑中突然灵光乍现,他看着面前这个沐浴在月光下,通透如月中仙的人,心中的震惊和痛惜都要满溢了出来。 所以你为了我提前冲破了封印?周子舒喃喃的说,那嗓音像是被砂纸磨过般的沙哑。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