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旭泪眼朦胧地看着碧芜,心下万般情绪翻涌,“旭儿一直未告诉您,也不知如何告诉您,其实一岁那年,旭儿便开始陆陆续续想起前世过往。” 自那日发热昏迷,悉数想起前世之事后,他便一直不知如何同母亲开口解释一切,他很愧疚,觉得或是他和父皇当初的疏忽,才会导致了他母亲的死。 他看着碧芜同样开始发红的眼眸,稍稍平复心情道:“母后,其实前世,我喝了那碗银耳汤却并未死……” 碧芜闻言怔在那厢,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怎么可能呢,那时她是亲眼看见旭儿中毒倒在她的怀中,没了气息,也是亲眼看着他的“尸身”被宫人放入棺椁。 “对不起母后,对不起。”喻淮旭哭得泣不成声,他知道他母亲如今定是难以置信,可他当初只想着他假死不过三五日,少一人知道,便能少一份危险,却万万没想到,最后事情会变成那般,“这是我与父皇,为了彻底废掉苏婵这个皇后,将计就计想的法子,却不料苏婵会临时起意,偷偷命人假传圣旨,给您强灌了那盏鸩酒……” 听喻淮旭哑着声儿娓娓道出一切,碧芜心下百感交集,一时也不知该喜该悲,少顷,只抿唇喃喃道:“所以那不是他的意思,不是他的意思……” 眸中的盘旋的眼泪随着她垂首的动作终是滴滴答答落了下来。 心头一直压着的大石被挪了去,她深深吸了口气,只觉心底从未有过的轻松。 虽劝说自己莫再在意前世,可心底深处到底是存着一个解不开的结,总时时冒出来,让她滞闷难言,她想相信他,可不知怎么去相信,如今得了答案,终是如释重负。 喻淮旭看着碧芜含笑垂泪的模样,问:“母后,您不生气吗?” 碧芜抬首看向他,摇摇头,眸中反露出几分欣慰,她将手覆在喻淮旭的脸上,柔声道:“母后怎会生气呢……知道前世我的旭儿平平安安,并没有死,母后很高兴,真的很高兴……” 不论是因为什么,至少她知道,前世那碗银耳汤并未害死她的旭儿,那是不是也意味着,这一世,她不必再害怕她的旭儿再重蹈覆辙了。 她细细端详着喻淮旭的脸,在脑海里回忆他长大后的模样,许久,问道:“那后来呢?旭儿过得还好吗?” 喻淮旭闻言懵了一瞬,旋即坦然地笑道:“还算好吧,后来,我继承了父皇的皇位,在位期间,也算勤勤恳恳,自觉没有辜负母后的期望。” “那便好,那便好。”碧芜笑起来,只消旭儿过得好,她便心满意足了,她顿了顿,又小心翼翼地问,“那……你父皇呢,他,过得可好吗?” 喻淮旭到底不忍心告诉他母亲真相,他沉默片刻,轻轻点了点头,“母后您去世后,父皇很伤心,过了没几年,他就把皇位传给了我……父皇还算长寿,只是余生他都在想您,一直觉得很对不起您……” 他说罢,抬眸观察着碧芜的反应,见他母后颔首,抿唇轻笑了一下,一颗心才落了下来。 那些残忍的往事只消他一人知道便可,至于他母后,没必要再知晓。 她只需知晓他父皇真的很爱她,与他父皇这一世好好的,便够了。 初春的暖阳自窗外透进来,将枝叶和窗棂的剪影映在榻桌上,母子二人隔着遥远的两世,默默地交谈着,直到一个时辰后,喻淮旭才在孟九的催促下,起身离开。 喻淮旭走后,碧芜一人在空荡荡的正殿内,默默坐了许久。 近酉时她才召银铃进来,教她命御膳房多备几道菜,她想与陛下一道用晚膳。 银铃应声退下,然到了晚膳时候,却不见成则帝来,碧芜觉得有些奇怪,便差宫人去问,半炷香后,宫人回来禀,说陛下政务繁忙,恐是没办法来用膳了,让她不必等,晚间也早些歇下。 听得此言,碧芜点了点头,只觉有些失落,草草吃了些,翻了几页书,就沐浴更衣睡下了。 或是没了那烦扰她多年的心事,嗅着那幽淡的安神香,她几乎一沾了软枕便睡了过去。 只,她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里她仿佛来到一个殿中,殿内空荡荡的,烛火昏暗,明灭不定,她看见殿中央立着一副棺椁,与旭儿当初用过的那副棺椁有几分相像。 棺椁旁有一张供桌,其上香烟袅袅,桌案前,站着一人,碧芜只觉那人的背影很是眼熟,她缓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