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口头遗言却只说给了淳于清,且两条都是针对他的。 淳于延顺交代遗言的话音落下,强撑着睁大眼睛,死死的看着淳于清,似乎是想比他赶紧答应。 窗外的阳光投射在淳于清眼前的镜片上,反射的白光挡住了他的眼神。 他沉沉的叹气,语气却是不容置喙的笃定。 “第一条我答应你,云氏是云云的,也永远只能是她的,我不会动,也不会允许任何人动。” “第二条——” 淳于清顿住,许久都没有说话。 再次开口,淳于清低醇的嗓音裹着含沙般的哑意,声音充满了颗粒感。 “爷爷,我从没有忤逆过你,也不想骗你,第二条我做不到。” 淳于延顺猛地吸了一口氧气,苍老的声线嘶哑异常:“你就非她不可?” 淳于清抬眸,漆黑的瞳孔裹挟着折射的日光,明亮坚定。 他轻启薄唇,像是在下此生最重的承诺般。 “非她不可。” 淳于延顺缓缓闭上眼睛,重重的喘了几下。 他知道,这件事绝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他这个孙子一旦认定了什么事,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现在看来,认定了人也是。 罢了,想来他既然如此坚决,必不会亏待云云。 淳于延顺感受着自己最后的生命在加速流失,也没了任何挣扎心气。 只妥协般虚弱的喘道:“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 遗体告别,骨灰安放,葬礼的最后一天来了很多人,压了两天的黑云也终于砸了下来。 雨势很大,墓碑前乌泱泱站了一群人,却没人说话。 豆大的雨滴不要钱似的砸在雨伞上,噼里啪啦的声音给环境更添了几分肃穆。 因为大雨的缘故,并没有在室外呆太久。 葬礼结束,宾客散去,云柠却左右不见淳于清的踪影。 她抬脚往内厅走,却在阴郁的楼梯口看到了他。 淳于清西装革履却坐在楼梯上,外套扣子散着,领带搭在手上,领口敞开着能看到若隐若现的锁骨。 他躬着身,手肘撑在大腿上,额前的碎发散落着,在灯下看起来颓丧、削薄。 听到脚步声,淳于清极慢的抬起头,他没有戴眼镜,双目如一潭死水般毫无涟漪。 只是眼中蒸腾的热气,以及熏红的眼尾预示着他不太美妙的心情。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突然被一道高昂的声音打断。 说话的人在拐角处,看不见其人却闻其声。 “果然豪门都没什么情亲可言,爷爷去世孙女带着律师参加葬礼,这不就是图遗产?连过几天都等不及。” 一道不大的声音搭话道:“说来这老董事长去世,清总也没什么亲人了,身边那个女孩儿也是云家的,怪不得婚礼安排的那么急。” 两人一同走远,声音也弱了下来:“孤家孤人一个,也挺可怜的。” 淳于清没有说话,但面色却越来越阴沉。 云柠走到他身前蹲下,与淳于清的视线平齐。 一如当年云知秋去世那天,淳于清的单膝跪地。 她柔声安慰道:“你不是孤家寡人,你还有我。” “我只有你了。” 淳于清抬眼看她,眸中激起一丝涟漪,像是死寂的陈坛里点燃了一束光亮。 “你会可怜我吗?” 第五十二章 淳于延顺的葬礼结束,暑假也随之结束了。 虽然淳于延顺在世的时候也不常见到,但有些人只是活着,就足以慰藉别人。 淳于延顺的离世,让淳于清和云柠心中独属于他的柔软倏然塌陷,只留下一个永远都不会再被填满的空洞。 淳于清肉眼可见的低落,更加缄默寡言。 他什么都不说,云柠也什么都不问,只静静的陪着他。 淳于集团已经在淳于清手里运转了十一年,并没有因为老董事长的去世出现动荡。 反倒是淳于清给自己揽了很多工作,每天加班到深夜。 工作量堪比淳于集团最困难的那一年。 同样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