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亲,青梅竹马。 脚步声越来越远,渐渐听不见了,四周彻底安静下来,明雪霁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元贞并没有放开她。 一念及此,拼命挣扎起来。 下一息,元贞松开了她。 空气骤然透进胸腔,明雪霁喘着气,一连后退几步,福身行礼:“见过王爷。” 慌乱中扯紧裙裾,掩住光裸的腿,可光脚掩不住,肌肤如雪,在四周的黑暗里,突兀地跳出来。 窘迫到了极点,原该解释道歉,此时都顾不得,捡起地上的绣鞋,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你信他?”带着嘲讽的语声从身后传来。 明雪霁脚下一顿。是元贞。他在问她。 他问得含糊,但奇怪的是,她听懂了。元贞是问她,相不相信计延宗方才的话。 明雪霁不敢回头,不敢回答,更不敢细想,只是咬着牙往外跑。 能感觉元贞的目光一直追在身后,如附骨之疽,挣脱不得。 她终于逃到了洞口。 三伏天的热浪轰一下扑上来,劈头盖脸裹住,可后心是冰冷的,带着山洞里梦魇般的余悸。 明雪霁抖着手,胡乱拿帕子裹住伤口,穿好鞋袜。 踉跄着走出来,整个人都是虚脱,山洞中那短短的片刻,竟像是过了好几辈子。 阳光亮得很,照得到处都是白晃晃的影。明雪霁低着头慢慢走着,在这一瞬,突然无比清醒地意识到,她现在,不是明家女,不是明雪霁,而仅仅只是,计延宗的妻。 能被他一句话打入十八层地狱,又能被他一句话拉回来。她遭遇陌生男人挟持时,头一个怕的不是死,而是计延宗误会。 她的世界,她的全部,都已只剩下这个男人。 可天底下,又有哪个女人不是这么过的? 明雪霁觉得释然,又觉得茫然。低着头不知道走了多久,听见说笑的声音,她到了计延宗待客的小花厅。 连忙整整头发衣裙,正要进门,计延宗出来了,看见她的刹那,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大半:“你怎么来了?” “我……”明雪霁惶恐起来。方才在厨房她说要过来,他没有拒绝,难道,是她理解错了,他并没有要她来?“我想着你头一回带朋友回来,怎么也得过来打个招呼吧。” “不用。”计延宗低着声音,“我们说的事你又不懂,何必呢。” 明雪霁脸上火辣辣的。她知道他说的是实话,她待在乡下整整三年,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让一大家子人吃饱穿暖,计延宗和他朋友们谈论的诗词歌赋、边塞朝堂,她的确,一窍不通。 若是贸贸然闯进去,就怕说错话做错事,给他丢脸。 眼看计延宗转身要走,明雪霁下意识地叫住:“相公,方才在山……” “计兄,”屋里有人叫,“干嘛呢,怎么还不回来?” 计延宗摆手打断她没说完的话,迈步往屋里去:“来了。” 珠帘晃动,他的背影消失在帘后,明雪霁怔怔地看着。 想起去年夏天,他在屋里温书,她在门口缝补那挂破了的竹帘子,天热得很,额上的汗流下来,蛰得眼睛有点睁不开,身后忽地有凉风吹过,回头时,计延宗拿书给她扇着,笑意温存:“歇歇吧,别累坏了。” 那样的他,她已经很久不曾见过了。从他高中回京后,他们一天比一天疏远,从早到晚,连话也说不上几句。 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 懒懒转身,要走还没走时,突然听见明素心的声音:“姐夫,你方才跟谁说话呢,是姐姐吗?” 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