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哭什么呢。元贞想不明白,嫌他梳得不好?那也不该哭呀。嘴唇一点点移过去,吻干她眼角的泪,带着咸,游移,脸颊上,鼻尖上,一切妥当不妥当的地方,毫无章法的亲吻。哪里都是软的,香的,根本停不下来。“那么你给我梳吧,天天都要你梳。” 明雪霁听懂了,说不出话,害怕着,卑微着。那突如?其来的问题,时刻横亘在心上的问题,嫁,还是不嫁。可他怎么配。 “这么久了,想好了吧?”元贞低低地说着,“嫁给我。” 那些?快到极点,慌张散乱的心跳突然都停止,一时间万籁俱寂,唯有他的声音顽固地,片刻不停响在耳边:“嫁给我。” 眩晕着,一切都不清醒,拒绝的话就在嘴边,她该说出来的,可此?时又不舍得说,便只是沉默。再拖延一会儿吧,就算她不配,她也这样贪恋此?刻的温存。 影子拖在身旁,漫过屋瓦,底下还有一条影子,邵七不知什么时候来了,默默等在下面。 明雪霁一个激灵,急急挣脱元贞。 慌张着想站起来,又站不稳,踩得屋瓦一片乱响,元贞起身,扶住她的腰让她站稳了,温存一扫而光,沉着一张脸往下看?:“你来干什么?” “我也不想来,”邵七依旧背对着他们,没有转身,“可是王爷弄出那么大的动静,谁听不见。” 元贞进?来不久他就知道了,原本想替他们掩藏形迹,结果元贞却是毫不准备隐瞒的模样,那样大声地笑,让他想装糊涂都不行。“下来吧,晚上冷,别让她着凉。” 有他在,怎么会让她着凉。他一直抱着她,就是怕瓦片太潮,怕瓦片硌着她。元贞轻嗤一声,想怼回去,看?见明雪霁羞红的脸,到底又没忍心,抱着她一跃而下,稳稳站住。 她刚一站稳,立刻便撇下他往邵七跟前走:“哥。” 白天里还是表哥,转眼之?间,就成?了哥。叫得好不亲热。元贞一把拽住:“回来。” “我该回去了,”她仰着头看?他,柔婉的姿态,“时候不早了,你也回去吧,你还得上山。” 上山怕什么,他又不是没赶过夜路。元贞只是握着不松手,邵七咳了一声:“时辰不早了,这一整天不好过,让妹妹早点歇着吧。” 元贞顿了顿。这一整天的确是不好过,从早到晚一刻也不曾闲,连累她担惊受怕,几番奔波。心里漾起柔情,默默松开?了手。 他掌心带来的温暖消失了,心里一阵空荡,明雪霁低着头走回邵七身后,羞耻着留恋着,听见邵七道:“我送王爷吧,请。” 靴声橐橐,元贞从身边走过,他突然停住,明雪霁下意识地抬头,对上他漆黑一双眸子,他声音突然低下来:“我走了。” 衣衫带起一阵风,他转身离去,明雪霁站在原地,留恋,惆怅,默默望着。 元贞越走越快,穿过一重重院落,附近种?着桂花,夜风里暗香浮动,让他蓦地想起某个夜里带她出去时,风里也是这样浓烈的甜香气。其实算算日?子并没过去多久,只是一想起来,总觉得很久很久,就好像隔年隔月,早早地就刻在心里似的。 “王爷以后再来找舍妹,还是走大门的好。”身后邵七不紧不慢说着话,“此?时不比从前,还是留意些?,免得落了别人口?实。” “要你管。”元贞头也不回。 “我是不想管,可我要顾虑舍妹的闺誉。”邵七依旧是平静的口?吻,丝毫不曾动气,“今日?的情形王爷也看?得清清楚楚,礼义廉耻,任何一个字拿出来,都是杀人不见血的刀。” 元贞步子稍稍放慢,轻嗤一声:“我会护着她。” “便是老虎,也有打盹儿的时候,更何况是人。有句俗话叫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王爷还是早做打算比较妥当。” 元贞回头:“你想说什么?” “没想说什么。”邵七笑了下,“王爷请。” 大门就在眼前,元贞迈步出去,听见邵七在身后又道:“还有件事要告知王爷,我早已定?亲,情有所钟。” 嘴角不自觉地翘起,立刻又抿得平直,元贞轻哼一声:“关我……” 想说屁事,到嘴边硬生生又改成?:“甚事。” 脚步无端轻快起来,抓起缰绳一跃上马,往障泥上踢一脚,迎着微凉的夜风,飞也似的冲了出去。 邵七转身回头,想笑,不觉又叹口?气。看?他们亲亲热热,不免让他想起那人,天海茫茫,如?今她,又在哪里? 翌日?清晨,明雪霁起了床正在梳妆,丫鬟进?来通报:“王爷来了。” 握着梳子的手顿了顿,这么一大早就到了,岂不是天不亮就起床下山了?大约连早饭也没有吃吧。 一想到这里立刻担忧起来,忙忙挽好头发出去,元贞等在院子里,扬眉向她笑:“来了。”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