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骂归骂,圣人身体能好起来,日渐康泰,面色也红润了,两人瞧着也是松了一口气。 大约只除了一人。 返途路上,宁王坐在马上,一双眼睛却死死地盯着自己过分孝顺的好侄儿,神情阴郁。 齐王没注意到兄长的眼神,无意扫了眼长子的车架,发现当中有辆宽敞的油绸马车在后头咕噜噜跟着,不禁拧眉道:“他何时还带了个妾出来?真是有伤风化!” 宁王早先就听眼线说魏玹身边那个通房又被他接回来了,到底是舍不得,呵,漫不经心道:“四弟不知,那女子云卿待她可甚是宠爱呢,从前我过府时无意瞧见琏儿戏弄这女子,还是云卿怜香惜玉解的围。” 说者有意,听者有心,齐王一愣,琏儿与长子的妾?琏儿与长子?琏儿不举…… 他的眉头愈皱愈深,宁王静静地看着风吹起帘拢一角,少女如云发上那支白晃晃的簪子,眸光微暗。 …………………………………………………… 三个月没回来,回府后沈漪漪被兰蕙与朱樱簇拥着问东问西。 二婢皆是喜极而泣,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她了,尤其是朱樱,在她耳旁不停地絮叨着,日后莫要再惹世子爷生气了云云诸如此类。 沈漪漪听得心烦,借口自己疲累,把人都劝回去便回东厢睡了,顺道把自己装在荷包里的珍珠藏到床底下,确定没人会注意看见,才上床去歇息了。 此后一连数日,魏玹都宿在沈漪漪房中。 他倒是守信用,避子汤果然没给她断过,若是赶上她听话懂事,还能说几句温言软语哄她,他出手又阔绰,给她身上穿的、嘴里吃的顶好的,除了身份上天堑,规格几乎与他一般。 自跟了魏玹以来,外面他怎么样沈漪漪不清楚,但起码在齐王府里只有她一个女人。 这样的日子不知多少人羡慕她,只有沈漪漪知道,她不喜欢。 魏玹待她再好,于她而言也不过是数着日子过日子,能过一天算一天。 阿鸾知道她回来了,十分高兴,时常来湛露榭陪她玩,她也不算太寂寞。 有一日沈漪漪在屋里坐着给魏玹做衣服,外面春杏走进来,说有个叫做红蕊的婢女想见她。 沈漪漪不记得自己认识这么个人,春杏又道:“她说自己是西院采盈姑娘原先的婢女。” 采盈? 沈漪漪疑惑,采盈见她做什么,上次分明还躲着她。 她低下头,将针线交叉穿过衣袖处,紧了紧金线道:“就说我身子不舒服,不方便见她。” 春杏轻咳了一声,提醒道:“姑娘,会不会是采盈姑娘有什么……遗愿要对你说?” 沈漪漪手中的针线掉了下去。 沈漪漪怎么也没想到,采盈竟然死了。 直到那名叫做红蕊的婢女过来,对着上首失神的她轻轻唤了一声,沈漪漪才惊醒过来。 红蕊从袖中将一只只有巴掌大小的黑漆匣子抽出来递给她,“依依姑娘,这是姑娘临去前命奴婢交还给您的,里面是一支银簪子,是今年正月时我们姑娘去西院侍候三郎君,姑娘送给我们姑娘的贺礼。” 沈漪漪神情复杂地打开匣子,匣子里果然躺着一支十分朴素的双蝶绞丝银簪,这的确是一年前她送给采盈的那支,没想到她竟还留着。 如今簪子还在,人却没了。 沉默了片刻,沈漪漪抚着簪子上那对成双成对的玉蝴蝶,低声问:“她走得难受不难受?”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