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才,而你的大舅舅只是一介云阳县令,陈周两家无权无势,那刺史之子污蔑你的父亲杀人,人证物证俱在,并买通曾经的云阳刺史将你父亲下入狱中,将他屈打成招。” 话至此处,陈老夫人已是泣不成声,再也说不下去。 沈漪漪眼中亦含着一汪泪,魏玹将她揽入怀中,抚着她的后背柔声道:“都过去了。” 沈漪漪抱紧他,泪水从泛红的眼眶中滚落下来。 众人见状皆掩面而泣。 陈嗣上前安抚几句陈老夫人,接着道:“后来朝廷下旨将你父亲处死,全家流放,你娘不得已在家中放了一把火,接着大火的掩盖带着你逃了出去。那时我们都以为她与你葬身火海,却不想你与你娘如今竟还活着!” “二娘,告诉舅舅,你当初与你娘逃去了哪里,为何已经翻案了这么多年都不曾回来过?” 徐夫人的娘,也就是沈漪漪的二姨母便哭道:“大兄,芸娘已经过世七年了!” 芸娘,是妹妹的乳名。 陈嗣面露痛色。 沈漪漪擦擦眼泪,这会儿好多了,便将阿娘这几年的境况都告诉了大家。 那时尚未翻案,阿娘日子过不下去,只好带着她改嫁给养父沈固做妾。 后来她的生父翻案,那是六年前,可母亲早已过世,她永远地错过了回家的机会。 也许正是因为她与阿娘是私逃的犯人家眷,所以这么多年来阿娘从未提及从前只言片语。 一切都有了解释,十多年后一家人还能团聚,如若不是魏玹提议在云阳歇息一两日,两人也不会遇见徐夫人,没有遇见徐夫人,也不会阴差阳错认回自己的亲人。 一大家子齐聚一堂在正房中用了晚膳。 膳后陈老夫人又留漪漪与漪漪的姨母、舅母和外甥女丹娘在一起吃了许久的茶,一家人其乐融融。 舅舅陈嗣和姨夫则与魏玹去了另一侧的堂屋中喝酒。 待夜深时魏玹与陈嗣联袂而来,看着屋内昏黄的灯光摇曳生姿,目光温柔地落在那中央清丽柔婉的女孩儿身上。 丹娘吃得满嘴都是糕点的碎屑,她用干净的帕子替她耐心地擦着,丹娘嘻嘻一笑,突然在她脸上香了一口,众人皆笑。 在这笑声中,漪漪便红了脸颊。 抬眸时,男人一身干净的白袍,长身玉立于门前,清隽的眉眼缱绻地凝视着她。 漪漪就笑了,眼中尽是满足。 陈老夫人安排沈漪漪与魏玹住在靠她极近的一间屋子。 一夜之间骤然多了这么多的亲人,沈漪漪一时还适应不过来。 只是小时候的事情大部分她都忘记了,尽管如此,陈家人对她也十分地和善,也不知是不是魏玹告诉了陈嗣实情,后来陈老夫人拉着她的手对她手,世子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良人,让她以后跟着魏玹好好过日子。 倘若运气好些,说不准年底之前陈嗣便能升迁,到时候一家人都住在长安,漪漪也能有些底气。 在云阳住了七八日,漪漪依依不舍地辞别了陈老夫人一家,继续南下。 但找回亲人这件事情却并未有丝毫减轻她即将见到崔夫人的愧疚不安,且随着离家越近,她的心情更越发地沉重。 她便如那水中的海草一般,逐水而流,身不由己,何时可以拥有安排自己意愿和命运的机会。 傍晚,炊烟袅袅,客船上,沈漪漪躲在船尾的甲板上,望着不断远去的碧水长空与渐渐西落的夕阳满面惆怅。 “看什么?”一人从身后走来,揽住她。 是魏玹。 沈漪漪低下头,轻声说:“没看什么,想一些事情。” “找回了亲人,不开心?”魏玹凝视着她低垂的眉眼。 “很开心,多亏了世子。”沈漪漪牵了牵嘴角。 “那还在担心什么?” 魏玹抬起她的下巴,缓声道:“漪漪,这几日你明明是在笑着,可是你的眼神告诉我,你并不开心。” “告诉我,为何要一人躲在此处难过?” 那双清澈莹润的双眸瞬间便涌上了一层朦胧的云雾,眼圈儿跟着泛红,淌下一行泪来,等漪漪意识到的时候,慌忙推开魏玹转过身去。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