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马车,在喧闹的街市中辚辚行过一段距离,路过一列售卖铁器的行当时,沈漪漪想到临走前太子说过的话,撩开帏帘,果然看见一户铁行的门口立了一个玄衣少年。 少年手中举着适才从店家中买来的刀器摩挲查看,片刻后拔.出刀身,闪着寒光的利刃脱鞘而出,在阳光下发出刺眼的光芒。 小厮神色慌张,嘴巴动个不停,似乎是在提醒少年主人小心刀刃尖锐划伤自己。 少年扬唇一笑,琥珀色的眼眸骄傲地眯起,反将匕首在手中利落地打了两三个旋方才收入刀鞘中。 小厮捧场地夸赞了几句,可惜匕首太过锋利,还是不小心将他宽厚的指尖划开一道细细的痕迹。 少年疼得眼角一抽,赶紧握住自己的手腕。 也许是冥冥之中至亲血脉的指引,那抹殷红的血迹从手指滴落的一瞬,沈漪漪的心口竟如同被那匕首生生割开般刺痛了一下。 十指紧紧地陷入掌心之中,几乎要掐出血来。 程煦在小厮的帮忙下用汗巾草草地包扎住了伤口。 突然,他感觉好像有人在直直地注视着他,心口紧张地跳动起来,程煦蓦然抬眸 马车里,一行眼泪顺着女子素净的脸庞慢慢滚落,她看向他那双的眼眸中蕴满了悲伤、凄凉,那一瞬间,程煦也不知道为什么,心脏好像被箭洞穿而过,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她为什么要哭,为什么会这样难过? 而看到她难过,为何他的心口竟也会有被一箭穿心般的痛楚? “小郎君,小郎君!” 小厮看见程煦扔下刚刚买的爱刀痴痴地追了出去,不禁大为疑惑,喊道:“小郎君,你去哪儿啊?” 程煦追出去十几步,马车混在云龙混杂的街市中,很快便不见了踪影。 “小郎君,可是出什么事了?”小厮气喘吁吁地追过来问。 程煦目光依旧在嘈乱的街市中搜寻着那一抹倩影,定定地看了许久,才慢慢地感觉到手指尖刺破的疼。 他微微蹙眉,低头看向指尖,对心中异样的情愫与感觉迷惑不解。 这时小厮又说道:“小郎君,天色不早了,再不回去夫人与家主该担心了,咱们回去罢。” 程煦沉默了片刻,点点头,走了两步,又回过头去。 上了马,一步三回头,离开了西市。 …… 沈漪漪又做梦了。 漆黑的夜,如火的翻云天,阿娘拉着她的手决绝地冲入火海之中。 灼热的火热舔舐她的肌肤,耳旁传来男人与女人慌乱且凄厉的尖叫声,阿娘将她牢牢护在怀中,用娇弱的身子义无反顾地为她撑起一片天地。 她好困好累,却仍旧死死地拽着母亲的手不让母亲继续往前走,口中喃喃道:“阿娘,还有阿弟,阿弟还没跟咱们走,你不要他了?” 小小年纪的孩子,尚不懂得生离死别,阿娘抱着她泪流满面:“漪漪,是阿娘对不住你和煦儿。” 原来那不是梦。 而是五岁之时因生病而被她遗忘掉的记忆。 一夜之间失去慈爱的父亲和刚出生的亲弟弟,因为太过痛彻心扉,所以她刻意将这段记忆遗忘。 在看见太子带来的那副画像之时,这些被尘封的记忆仿佛在刹那之间闸门碎裂汹涌而至。 画像之上,男人仪容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