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角却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快十年了。” 她笑容更甚:“沈医生,今天中午你是不是觉得,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的姑娘。” 她接着说:“但我曾经漠视过。” 沈听澜唇角紧绷,看着她,她的眼神似乎沉浸在不美好的回忆里,神情哀伤。 “初中我们班的女混混喜欢的男生喜欢我,呵,十几岁,我还天天想着放学在门口小摊上买几根烤猪肉串,她们就喜欢来喜欢去了!” 她叹气:“一次上厕所,我看见她带着几个女孩围着打一个女生,上去帮了她。” “也没什么,不至于非要拿女孩感激我,但她转头把我推出去,靶子从她变成了我。那女混混本来就讨厌我,正好撞她枪口。” “以前的教室里都是老化玻璃,一次把我按在窗户上打,我一躲开她正打窗户上,窗户就碎了,我臭美,第一反应抬手护脸,伤的就是胳膊,我唯一感到欣慰的是那女混混手也伤了。” 她忽然抬头看沈听澜,笑说:“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善良,英雄救美,还勇于和黑暗势力作斗争!简直就是正道的光!” 沈听澜看着她却没有被她的话语逗笑,钟妍看见他神情认真,收回了笑意低声说:“其实我很后悔帮她。” “她以为加入他们一起孤立我就能保全自己,哪知道这些混混本就没什么道德底线,学校春游那天在园区厕所,我又看见她被打,我转头就走了,宁愿憋着不上,我甚至还在心里偷笑她遭报应了。” 说到这,她顿了顿,语气变得沉重,“然后她就消失了半个月,再见到她,她戴着助听器,最便宜带线的那种,赔偿的两万块连个好点的助听器都买不了。” 她动了动,微微调整了下坐姿:“当时我觉得她活该,她遭受过恶却把我推了进去,她也不是什么好人,我还觉得是她不够坚强才被欺负,是我就打回去,我听不见你也别想听见,跟我一起下地狱。” 沈听澜听着她决绝的语气皱眉,和酒吧那晚相差无几,他知道,这丫头看着乖巧软糯,实则内心灵魂,比谁都要坚韧刚强,但过刚易折,一定吃过不少苦。 她长叹了一口气:“直到我自己亲身经历,我原以为我足够坚强能无视流言蜚语,以为我不会被影响,但就是会!” 她语气有些沮丧:“即使我狠狠报复回去,但我会经常不高兴,会一直沉浸在烦躁愤恨的情绪里,变得易怒,变得爱发脾气,变得没有耐心,我感觉每天睁眼就是麻烦,生活变得暗无天日,一夜一夜的睡不着。” “我每天都要应付着无聊的挑衅和溅骂,接受者全校的议论,谣言在学校的传播速度比新闻联播还要快。” “有人在看笑话,把你当饭后谈资,还有蠢货相信造谣人的鬼话但就不相信你。” “更可笑的是,还有人要你大度点,觉得没什么,你闹什么呢?” “在你寻求帮助的时候,父母会怕她们报复,让你算了,老师嫌麻烦,要求你息事宁人,你没有受伤,警察即使想帮你也无能为力,只会言语警告劝解,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钟妍清了清有些哽咽的嗓子:“而对方会因为没有人管变本加厉无法无天,出了事,两万能买一只耳朵,二十万就能买一条命。他们永远都不明白几句话就能杀一个人,欺凌的人从不觉得自己是凶手,看笑话的人也不觉得自己是帮凶。” 她红了眼睛,看向沈听澜。 “而我当初无视了那个女孩,我甚至觉得她活该,我和看我笑话落井下石的人有什么区别?不过自以为清高善良,实则睚眦必报内心黑暗。” 她垂下了头,遮掩着眼底的泪,良久她哑着嗓子,声音清淡缥缈:“我其实吧,有点讨厌我自己。” 沈听澜眼角带着笑意,轻唤她:“钟妍。” 钟妍眨了眨眼,憋回了眼泪,抬眼看向他。 他神情是之前从未见过的温柔,低沉的嗓音一字一句如珠玉落在木桌上,清晰动听,深沉温柔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