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的事还劳孝廉亲自跑一趟,这点小差事交给他们办就是了。只要进了我的地盘,叫他烂在那儿都不在话下。” 柳竹秋报上马二狗的住址,再递出二百两银票做辛苦费。 孙荣变色嗔怪:“孝廉这就不地道了,你找孙某办事是给我面子,若提钱趁早另请高明。” 柳竹秋知道他们这种人豪气,收钱等于打自己的脸,不过做做过场,好让对方知道她也是明事理的。 孙荣已叫人置酒款待,她婉拒道:“小生急着办事,改日再来领受,那马二狗久不回家恐他家里人生疑,还请员外一并留神。” 这方面孙荣是行家,笑道:“我叫人隔三五日送些柴米钱过去,他家人再没有疑心的。” 柳竹秋安排完后手,放心地去找马二狗。 马二狗家早年还算得上小康,传到他手里家私全填进欲壑贪海,如今唯余两间上下渗水,四面漏风的破屋子。 他昨天偷了妻子仅存的一根银簪子去给赌坊上贡,柳竹秋进门时那妇人正寻死觅活地闹。 她二话不说塞了块银子叫她去赎回首饰。 马二狗认得温霄寒,忙请她上座,欲泡茶,家里连口热水都无,只因没钱买柴炭,灶膛已冷成冰窖了。 跟市井无赖打交道就得端架子,柳竹秋倨傲宣称是东厂那位接头人指引她来的,问马二狗:“今年七月初三你到礼部崔郎中府上去过?” 马二狗听说是上司介绍来的,弓背缩颈站着答话:“是,那日崔郎中家设宴,小的跟‘金声班’去唱堂会,在他家园子里伺候了大半日。” “你上报说崔郎中在席间展示了一只青铜鼎?” “是。” “听说你有过目不忘之能,我现在就来考考你,你若能把铜鼎的形状大小画出来,这二十两银子就是你的了。” 柳竹秋将银锭搁在破桌上,清脆的咔哒声在马二狗眼中敲出饥渴的火花,当场伸手去拿,被她拍桌制止。 “小的家里没有纸笔,如何画啊?” “我都给你备好了。” 柳竹秋取出白纸炭笔,命他作画。马二狗想了想,画出一只四足方鼎。 她冷眼瞅着,直接一把撕了,无赖故做惊诧:“孝廉这是为何?” “你画得不对。” “孝廉又未亲眼见过,怎知画的有误?” “你在日志上说,崔郎中自称那鼎是古代祭天的器皿,古人以三足鼎祭天,称为阳鼎。四足鼎叫阴鼎,是用来祭地的。” “哈哈哈,不愧是博古通今的温孝廉,小的一时记差了,重画,重画。” 马二狗又飞快画出一张图纸,柳竹秋盯着他,眼底结出一层厚霜。 “孝廉,这张又是哪里不对啊?” “……照你标注的尺寸,这鼎起码重四五十斤,秀才们又不是大力士,怎能传递赏玩?” “哎呀呀,温孝廉息怒,小的久闻您才学过人,想试试您……” 无赖嬉笑鬼扯,柳竹秋作势要走,他赶忙伸手阻拦,冷不丁被她扣住手腕反扭右臂,痛字还没出口,屁股已挨了一记大脚,冲天炮似的撞在墙上,磕落大块墙皮。 柳竹秋挥走房梁上掉落的灰尘,面如坚冰叱骂:“遭瘟的东西,你打量我是来逗狗的?信不信我拆了你这屋子!” 不给点颜色镇不住下三滥,马二狗一顿求爷爷告奶奶,可算老实了。 柳竹秋再看他重画的图纸,想来是准确的,折起收入袖中,将元宝扔给他。 马二狗稳稳接住,谄笑:“孝廉打听这事做什么?” 柳竹秋厌恶斜睨:“不该问的乱问,仔细你的狗命。” 马二狗唯唯哈腰,等她走了,欢眉笑眼捧着元宝呵气擦拭,对亲儿子都没这么疼的。 正好他媳妇回来了,便把那元宝放她眼前卖弄:“你才说家里穷得连耗子都留不住,这不财神爷就上门了?” 听说钱是温霄寒给的,妇人又惊又喜,以为这下能过个富裕年了。 马二狗得意:“还不止呢,温霄寒正吃官司,打听崔郎中家的事必定与这个有关。我明日再去向 崔郎中报信,还怕不吃个双黄蛋?你呀,就等着享福吧。” 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