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友之间遭遇尴尬事,他不知如何启齿,费力说道:“家父尚在气头上,此刻见面只会难堪,今日就请兄长先回去吧。至于季瑶,她和太子殿下……” 他觉得现在再向萧其臻隐瞒柳竹秋和太子的关系就太过分了,正准备如实坦白,萧其臻先打断:“不用说了,我都知道。” 柳尧章惊讶不已,忙问:“你几时知道的,是季瑶告诉你的?” 萧其臻摇头:“这就无须多言了,只怪愚兄福薄,没能抓住这场缘分。眼下就怕殿下获悉此事,会责怪令妹。” 倘若因此令柳竹秋受难,他将无法原谅自己。 柳尧章怎忍责怪倒霉的失意人?安慰:“载驰兄不必过分担忧,我已派人去叮嘱那黄媒婆守好口风,她不张扬这事便不打紧。” 他不想想媒婆的嘴就像黄河决口,岂是人力能封堵的? 黄媒婆常在大户人家进出,自视甚高,想她到了公侯府邸,家主尚能客客气气招待一盏香茶,几曾受过这等窝囊气?把柳家的请求当做耳旁风,极力去向她认识的官眷诉苦,以图败坏萧家名声。 不出数日,全京城都知道柳邦彦去萧家为女儿提亲,被萧老夫人痛斥驱逐。 舆论却并未如黄媒婆所愿。 柳竹秋名声糟糕,稍有根基的人家都不愿娶这样的儿媳,旁观者认为萧老夫人只是处事燥辣了些,立场并没错,合起伙来嘲笑柳家。 蜚语甚嚣尘上,朱昀曦岂会不知? 恼怒疑心似晴天霹雳击穿他的脑子,气到吃饭时端起碗就随手砸烂,出门撞见宫人说笑就喝令掌嘴的地步。 忍耐半日命人召柳尧章来问原委。 柳尧章从昨天起眼皮便跳个不停,为这一刻做足了准备,见到太子依然止不住脊梁发软,磕头哀辩:“此事实属误会,家父不清楚殿下与舍妹的事,那日和舍妹争执,一时赌气擅自邀媒提亲。微臣事后已向他说明内情,家父十分后悔,急派人去求那媒婆保密。谁知媒婆记恨萧家,故意四处张扬,造成此等尴尬局面,微臣一家愧惶无地,乞请殿下恕罪。” 朱昀曦严肃追问:“真是你父自作主张?不是柳竹秋自己同意的?” 柳尧章身子伏得更低,急道:“微臣不敢撒谎,舍妹确实毫不知情,也是昨天才听到外间的议论,还责怪微臣不早些告诉她。因恐着急解释会令殿下见疑,故而未敢造次。” 朱昀曦心情总算平复了些,细下思索也觉自己多心了。 柳竹秋与萧其臻熟识已久,若对他有情,早勾搭上了。 她相人眼光毒辣,心气又高,料想看不上那种只会利用她的无义小人,更不会甘心去受恶婆婆搓磨。 他气消了一半,逞着余怒贬斥:“柳侍郎真不明事体,怪不得当初他在东宫任教时孤就觉得他教书颠三倒四,毫无条理,原来做事这么没头脑。” 柳尧章哪敢应声,可怜做了半日挡箭牌,被射得豪猪相似,拖着跪麻的双腿趔趔趄趄告退。 柳竹秋收到消息,预感太子即将传召,不料次日放衙回家,朱昀曦已高坐堂上,笑微微等着她。 她听门房说太子驾到有一阵子了,知道他有意搞突袭,淡定地去见驾,说:“这里靠近街道,太吵了,请殿下移驾内书房,那边比较清静。” 朱昀曦也不愿看她满嘴浓须的扮相,来到书房,先亲手帮她摘下胡子。 柳竹秋笑嘻嘻地乖乖站着,忽被他捏住下巴,男人的笑容瞬间微妙了。 “你这个不孝女,究竟跟你爹说了什么,气得他着急把你泼出去。” 柳竹秋觉得他现在很会迂回侦查,已入了奸诈的门槛。 这次事件被她归类为家长里短,本不想费时纠结,奈何是亲爹闯的祸,不得不捡烂摊子。 就以最便捷的方式速战速决吧。 她轻轻挥开太子的手,娇嗔:“殿下还提呢,臣女已是京城官宦家名声最坏的女人,只怕这辈子都嫁不出去了。” 她知道朱昀曦爱听最后一句,所以拖着音调说得千回百转。 朱昀曦果然很受用,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