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同知的夫人正想做件珍珠衫,儿媳妇也想造一顶珠冠,问杜氏还有没有存货。 杜氏说:“我的货都是现在的房东发给我的,她手里的货品相比这更多更好,夫人若要大宗的交易,可派人跟我去她家挑选,事成后抽一点佣金给我便是。” 妇女不能出远门,只能派男人去。大手笔的买卖也不放心交给奴仆,瞿夫人便使唤长子前往。 杜氏向主母们推销货品时,她那两个女儿在一旁悄悄向直盯着她俩偷看的瞿家男人们暗送秋波。 俗话说物以稀为贵。 瞿少爷们不缺女人,可从没碰到过这样的异国尤物,有幸亲眼观睹,便得陇望蜀地巴望亲口尝鲜。 见胡女们风骚妩媚,又跟着母亲抛头露面,多半兼顾皮肉生意,不由得心旌摇荡,思量如何下手。 瞿大少奉命去看货,二少三少偷偷跟出来,吵着让大哥带上他们。 瞿大少觉得吃独食不仗义,又想回头让他二人做假证,还能应付老婆盘问泼醋,当即爽快答应了。 三兄弟带着两个奴才,驾着一辆大车在杜氏指引下由朝阳门出城,往东南迤逦行驶二三十里,来到一处偏僻幽静的山庄。 杜氏说这就是房东家,领少爷们去到庄上。 庄园阔大,房舍精致。暮春之际树木葱茏,花圃香润,显是一处清雅的富豪别苑。 瞿家人跟着杜氏母女步苍苔,穿幽径,忽闻树荫花影中歌声曼妙,阵阵乳燕雏莺般的娇笑随着花香飘来。 少爷们忍不住循声探望,只见不远处的庭院中,十几个妙龄少女正在荡秋千,踢毽子玩耍。环肥燕瘦,清秀浓艳,美得姿态各异,各有千秋。 杜氏笑道:“这都是房东的女儿们,待会儿可逐一引见。” 哪个正经人家会养着这样多如花似玉,可随意接见陌生人的女儿,这里分明是一座类似桃源仙居的高级妓馆嘛。 少爷们心里擂鼓吹唢呐,喜得飞上天,急着要见庄主。 庄主是位三十来岁的尤姓美妇人,风姿尤甚杜氏,谈吐爽利宜人,聊完场面话便吩咐设宴款待,果将那一群娇滴滴,水嫩嫩的女儿全招来作陪。 席间尤氏自称是从苏州迁居过来的,想在京郊开一座雅俗共赏的园子,招待京里的贵人们。庄园刚建成,需要一些有地位的客人捧场宣传。 “三位是高官家的公子,正是奴家求之不得的贵客,既有缘相会就请在寒舍痛痛快快多玩几日。” 山珍海味配温香软玉炼成一味销魂蚀骨的快活丹。瞿家三子吃下去连姓名都忘了,当晚在山庄住下,各自左拥右抱放浪一夜,连两个跟班都沾光,享受了一回做神仙的乐趣。 次日尤氏坐庄开赌局,搬出几大箱名贵珠宝,邀他三兄弟赌博。 三人初尝了一些甜头便一心扑上去了,众美姬在一旁鼓动助兴,美色财色双管齐下,迷得他们忘却天日,就这样耽搁了整整三天。 瞿大少怕久不归家,家人着急,曾打发跟班回去报讯。跟班出门就被打晕关进地窖。 尤氏看出他玩得不安心,叫女儿们使出浑身解数挽留,又悄悄在他们的饮食里轮番下春、药、迷药。硬让三个纨绔溺在盘丝洞里,到后来自己想走也力竭神疲,身不由己了。 却说瞿夫人和儿媳见儿子丈夫至晚不归,渐渐心急,派人去衙门向瞿同知报讯。 瞿同知起初只让家人寻找,不料儿子们彻夜未归,他顿感不祥,命手下校尉番子在城外四处搜寻,将近一天仍无着落。 瞿家人怀疑少爷们遭绑票了,傍晚时家丁在院墙内捡到一张包裹石块的字条,上面写着“再敢作恶,断子绝孙”。 瞿同知看过字条,登时想起前天在萧家门口温霄寒那句警告,认定儿子们是被他绑走的,胸膛里像被塞入一盘一万响的鞭炮,带人冲到忠勇伯府门口时脑中还在轰轰作响。 他叫几十个家丁包围伯爵府的大门,嚷着要见温霄寒。 阍人不放行,他暴躁地拔出佩刀,杀气腾腾冲进去,边走边扯嗓吼叫:“温霄寒,快还我儿子!” 跑到前厅门前,柳竹秋领着瑞福和两个奴仆出来,黑脸质问不速之客。 “瞿同知突然登门有何贵干?莫非有人告我谋反,陛下派你带锦衣卫来抓我?”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