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杉留下一套朱昀曦的衣饰,说:“明天卯时三刻我们就来接人,你让人提前帮他穿戴整齐。” 春梨已很烦太子,看见他的衣裳都讨厌,云杉一走她就将那套袍服扔在椅榻上,用鸡毛掸子狠狠抽了几下。 “这主子真像缠人的厉鬼,亏他想得出这偷龙转凤的把戏。” 柳竹秋深有同感,撇过脸蹙眉无言。 这时陈尚志转来了,冒充太子绝非小事,他悬心不下,想跟柳竹秋商量。 春梨见了他便数落:“裕少爷你平时装傻子滴水不漏,刚才怎么那样毛躁?没看出我家小姐不想让你去?干嘛还拿话堵她?” 陈尚志失惊,忙问柳竹秋:“季瑶,你不想见太子殿下吗?” 他判断柳竹秋和太子吵架闹别扭,进一步猜测:“难道你这两天在装病?” 昨天听说柳竹秋病了,他担心得饭也吃不下,一天之内巴巴地到门外望了四五次。 柳竹秋歉意微笑:“对不起,没留神让你跟着担心受怕了。” 陈尚志忙摇头,走到她跟前蹲下身望着她。 “你不想见太子,明天他们来接人时我就装疯,让他们知难而退。” 柳竹秋犹豫片刻,改变心意。 “我有些话想问问太子,你还是跟他们去吧。” 她让陈尚志先试穿那套衣物,春梨领陈尚志去屏风后里里外外更换完毕,牵着他走出来,向柳竹秋笑道:“别说,打扮起来还真像。” 陈尚志穿着华丽的蟒袍,头戴益善冠,羞怯别扭地站到屋中央,拎着袍摆说:“太子的衣服好沉啊,加起来得有三四十斤,他每天穿这么笨重衣服不累吗?” 春梨说:“他也只是去正式场合才这么穿,你是他表弟,又长得这么像他,但做人做事可千万别学他。” 陈尚志好奇:“他怎么了?” 春梨咳嗽敷衍,他捕捉到柳竹秋脸上一闪而过的忧伤,猜太子做了对不起她的事,先暗中抱不平。 柳竹秋不愿让人看出心事,笑着品评:“春梨说的没错,你穿成这样,不是跟太子朝夕相处的人,根本分辨不出来,当真是一家人。” 单纯的少年让她回想起过去朱昀曦偶尔显露的童真,那些可爱的瞬间仿佛带刺的藤蔓缠绕着她的心。 陈尚志断然否定:“我跟他不是一家人!” 后悔反应过激,他支吾解释:“我是说他是太子,可以蛮不讲理,我永远不会。” 柳竹秋会心而笑,招手叫他靠近,说:“裕哥,我知道刚才你想帮我和太子制造见面机会才对云公公说那种话,谢谢你一直这么为我着想。” 陈尚志腼腆而愧疚:“可是我好像帮倒忙了,你本来想躲着他对吗?” 柳竹秋装作轻松地点头:“我跟他之间出了点问题,不知该怎么解决。不过后来一想躲着也不是办法,得行动起来,所以还得谢谢你让我走出这一步。” 陈尚志难掩担忧,他涉世未深也明白太子的权势有多大威力,但随即定神鼓励她:“他要是欺负你,我来替你挡着,他若知孝道,念在大姨份上也不能太难为我。” 春梨省悟拍手:“对呀,我怎么没想到,裕哥,你是自带免死金牌的人啊。惠音师太为太子吃了那么多苦,你是师太唯一的外甥,定会受优待。” 这么看来陈尚志才是最保险的挡箭牌,她有点后悔急着去找萧其臻了。 柳竹秋可不打算利用陈尚志,池选侍之死让她领教了朱昀曦的狠毒,天知道他疯起来会怎么丧心病狂,还是由自己来跟他正面过招吧。 十五日卯时,云杉来接走陈尚志,辰时太子便装驾道。 柳竹秋躺着装病,让春梨去接驾,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她不觉拽紧被单,翻身面向墙壁。 春梨请朱昀曦进屋,揭开帐幔,轻声唤道:“爵爷,太子殿下来了。”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