脉……” 这两三年他跟柳竹秋学到不少技能, 包括粗浅的医术, 能诊断出胎脉这类基本的脉象。 柳竹秋懊丧地深出一口气, 目光移向别处, 尴尬道:“原来你已经知道了,我还想瞒着你悄悄解决呢。” 陈尚志又吃一惊,忙问她几时察觉的,随即省悟这问题已不重要,小心推测:“你想自制落胎药打掉孩子?” 柳竹秋微微点头,发生这样的意外她不能不对他抱愧。 陈尚志神色幡然改变,夜间发现她的病因他心慌意乱。 孩子的亲爹无疑是皇帝,他怕柳竹秋得知自己怀孕会对朱昀曦重拾旧情,是以不敢面对她,天不亮便跑出门,又因放心不下提前返回。 此刻见她打算堕胎,显是对皇帝死心,他随之消除疑虑,赶忙表明态度。 “堕胎药毒性太大,你真要这么做?” 他在南方看柳竹秋与女子学堂里的妇女交流,知道很多擅自用药物堕胎导致死亡的案例。正因服用堕胎药比生产更危险,民间养活不了太多子女的家庭宁愿让女人生下孩子再杀死。 柳竹秋早年与妓、女接触时便听说堕胎药的危害,一般这类药方都用活血,利水通尿之药带来的催产功效,强行造成滑胎。可是这样流产易在子宫里残留秽物,导致不间断地出血和发炎溃烂,中招的孕妇往往死多活少,幸存的也会丧失生育能力。 危险的确存在,却能将麻烦缩至最小。 她摸着肚子苦叹:“这孽种本不该来到世上,你全当不知道,让我自己解决吧。” 陈尚志欲开口,下人来报:“陈家庄子上来人送年货,陈阁老叫陈姑爷去领东西。” 陈良机在山东有万亩庄田,都由陈二少经营打理,每到年末陈二少便带领妻小进京给家人送米粮牲畜及当年的收益,由陈良机主持分配给各房子女。 当初陈良机将陈尚志托付给还在做忠勇伯的柳竹秋,已悄悄把长孙该得的财产交给他了,如今陈尚志以入赘名义与柳竹秋成婚,按说不该再分享陈家的财物。陈良机特宠他,又很敬重柳竹秋,任儿子们说闲话,仍坚持叫他回家领年货。 陈尚志只好先中断与妻子的谈话前往陈家,这一去还得拜见家中长辈,几位叔叔是他杀父杀母的仇人,看了便厌恶,索性装疯卖傻逃避。 陈良机看他这副模样很忧心,带到一旁哄劝:“裕儿,你在荥阳君那里也这么胡闹吗?这可使不得,爷爷已护不了你多久了,往后她就是你此生的靠山,你不听话,她会讨厌你的。” 他想柳竹秋过去拿孙儿当弟弟看,还能保持耐心,现受皇帝处罚与他做了夫妻,情行便两样了。普通女子还不愿嫁傻子呢,漫说似柳竹秋那般心高气傲,才华横溢。 他时常担心她心理失衡,拿陈尚志撒气。苦于不敢声张,别提多焦心。 陈尚志听了这通说辞很疑惑,忙问:“爷爷为什么护不了我多久了?您生病了?” 他看祖父精神健旺,不似疾病在身。 陈良机有事也不会跟他明说,哄道:“总之你听爷爷的话,万一哪天我死了也能安心瞑目。” 瞧他这神色似乎遇到了危困,或许和朝廷有关。 陈尚志知道近年党争激烈,祖父这首揆随时处在风口浪尖,忧患意识也比过去增强了。 他在陈家耽搁了一个多时辰,起更时分回到荥阳府时柳竹秋已睡下了。 陈尚志蹑手蹑脚走到床边,见妻子一动不动,当她睡熟了,轻轻帮她把露在被外的胳膊放到被子下。 柳竹秋并未入睡,因怀孕曝光而难堪,不愿面对丈夫。受其关心更觉愧疚,装作苏醒的样子微微睁眼,问:“你怎么去了那么久?” 陈尚志以为吵到她了,连忙道歉,而后解释:“我们家的规矩,分年货时每个人都得到场听管家念分配清单,不是为着爷爷的脸面,我一刻都不想跟那些人多待。” 柳竹秋笑着捏了捏他的脸,以示慰问。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