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这就是魂火,看上去的确是一团火,明亮地跳跃着,火苗尖尖,整体是温暖澄净的淡淡鹅黄,也像软绵绵、沙沙的蛋黄。 还挺好看。 露凝感觉到脸热,但也看不到自己现在什么模样,犹豫了一下,有些好奇道:“那你的呢?” 她追着耳边的声音:“你的魂火是什么颜色?” 解离尘没说话,一片缠绵交织里,她紧紧抓着他不放,他没多久就说了一个字:“……脏。” 露凝真的很不喜欢他说自己脏。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这样说了。 “为何老说自己脏?”她有些生气,“作恶的人都不觉得自己脏,你为何要觉得自己脏?” 她固执道:“我要看,我不信。” 话音刚落,她的神魂就变得极具侵略性,如今解离尘的神魂在她的灵府之中,她要如何他都没有反抗的机会。 露凝很聪明,懂得举一反三,见识过他让她看到自己魂火的方式,就反过来去看他的。 她几乎轻而易举地将他的神魂顶了出去,在解离尘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和进自家后花园一样,轻轻松松进入了解离尘残破不堪的冰冷灵府。 进去之前她心情都还是很稳定的,可进去之后她就慌了。 那是她从未见过的可怕画面。 漆黑的长河,阴冷的冰谷,深渊里弥漫着黑气,周围尽是令人作呕的味道。 露凝的神魂身处其中,恍若在黑暗中亮起的烛火,微弱又渺小地撑起一片光。 在这片光里,她看清楚漆黑的河并不是黑,而是粘稠的血。 黑气也不是黑气,是血气,红到极致,近乎发黑。 在冰谷深渊之中,散落着数不清的碎片,碎片发出微弱的光芒,那是这里唯一给她带来生命感的存在。 眼前这幅画面,让露凝想到了她想象中的地狱。 她有些畏惧,本能地想逃走,可看着那散乱的碎片,她还是没有离开。 她被灵府中冰冷的气息侵袭,浑身发寒,灵府外的身体都在微微颤抖,可还是努力朝血河中的碎片走去。 露凝感觉到一股抗拒,但很微弱,她知道那是解离尘。 他不希望她碰,也不希望她再留在这里,这是他最隐秘最极致的内心,他不想再暴露。 但她想看,想要继续,他的抵抗就变得很微弱,甚至渐渐归于平息,任她所为。 她能想象出若可以看到脸,他会是如何灰暗沉默的样子。 露凝终于来到碎片面前,她蹲下,看着满地微弱的光,尝试着去触碰,在碰到其中一片的瞬间,感觉到黑暗有一阵动荡。 她努力镇定下来,想将碎片拾起来,可真这么做了,手就像被烙铁烫到了一样,疼到了极致。 露凝从前是不太能忍疼的,但现在不一样了,她克服了心底最怕的东西,也已经很久没再掉过眼泪。 她咬着唇不肯松手,她知道若是松手了,只会让解离尘愈发抗拒她的触碰。 不行。 不能扔下。 露凝咬牙忍着,将碎片紧紧用自己的魂火包裹,渐渐的,好像感觉不那么疼了。 她稍稍放松一些,又去寻其他的,她本以为拾起它们的痛感该是类似的,可很快就发现,是递进的。 随着她拾起得越多,痛感愈发强烈,她鹅黄的魂火颤抖不已,黑暗中有股力量想让她出去,可露凝硬生生推开了那股力量,继续闷着头寻找发光的碎片。 她淌过血河,将沉入河底的微光小心翼翼地拢在自己的魂火之中,能从碎片之中感知到熟悉的气息。 是他。 这是他的神魂。 已经破碎成了这个样子。 露凝记得他说过的。 他们用帝清剑,一寸寸搅碎他的灵府和神魂,确保他变得痴傻,永远无法反抗,无法重来。 怎么可以。 怎么能这样。 露凝周身光芒大盛,鹅黄的魂火燃烧开来,将黑暗的灵府照耀得亮如白昼。 她更仔细地寻找他的神魂碎片,将它们呵护在怀中,用自己的温度温暖。 她不知自己找了多久,只记得太散了,到处都是,好像碎裂的镜子,不管怎么拼凑总还是差上那么几块。 太碎了,真的太碎了,她几乎可以想象到,帝清剑是如何在他灵府中一次次搅动,才达到这种目的。 终于,露凝寻到了最后一块。 它在血河中闪着微弱的光,她探进河中许久,神魂都被血河腐蚀得摇摇欲坠快要窒息时,才将它挽救了上来。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