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黎也笑笑,不出声。 “这天啊,要下雪了。” “嗯。”艾黎点头。“这两年北京变得雨多雪也多。从我上大学到工作,也很多年了。成年以后待得最久的一个城市了。” “天气这么冷,不要这么辛苦跑回来看我啦。我打针吃药有医院,平时生活有小丁、有你爸妈照顾,没问题的。” “嗯,我知道你没问题。”艾黎笑,“其实吧,本来我工作一周,到了周末就是会想办法放松下,像周末看看展啊,逛一逛公园、看看猫什么的。可是这两年去哪儿都麻烦,动不动这儿关闭、那儿倒闭,基本上除了去做公益,我也没有什么活动。” “那来来回回的,万一哪一次回去就给你弹窗了,你怎么办?” “那我就居家隔离,wfh 呗。”艾黎笑笑,“我运气还不错啦——这说明您的运气也很不错,对吧?比起回来看您啊,我觉得这些麻烦都可以克服。哎哎,不准开玩笑,说回来还可以见长颈鹿。” “我可没说。”韩棠笑。 艾黎笑了会儿,说:“今儿不是一个考虑将来的好日子。” “因为姑姑到了古稀之年,都还会离婚啊?对不起,可姑姑得说,像姑姑这样的情况,还是少数。你不是承担不了后果,也一定不是拖到我这种‘病入膏肓’的地步才做决定的人。是吧?” “那也是,弯路不走更好一点。” “万一弯路上风景更好呢?” 艾黎突然笑出来,“姑姑,咱俩往文艺腔上来了。” 她想到池清许,那是错过了的弯路,原先想起来便觉得有些遗憾和心酸,到如今终于可以完全把这篇儿掀过去了。她叹口气,跟姑姑说了下午她跟贾筱茜“算账”的事儿。个中的细节,她没有全跟姑姑讲,不过以姑姑的经验,应该不难猜出来。 韩棠挽着艾黎,站在窗前出了会儿神,才说:“换到以前,凡是遇到年轻人结婚没几年,闹着要离婚,我都会劝该忍则忍。俩人一起过日子,没有忍让和包容是不行的。现在就可以拿我自己举例子,婚姻里当然要有忍让,但肯定不该是一方对另一方无限度的退让。” 艾黎给她拉了拉外衣,问:“回去吧?” “再待会儿。隔壁床小病友也可以暂时享用一下单间待遇——你看他们俩多好,相互照顾,不离不弃的。我还是很羡慕啊,别说现在了,打年轻时候起,也没有过这样的待遇。楚天阔那厮,休想他照顾我。我也很羡慕贾护士——走在路上踩到狗屎是常有的事儿,站在原地跳脚骂一顿很解气,可是赶紧清洗鞋底啊!拖着一坨狗屎走一路,又脏又臭还污染环境、引人侧目,那多不好啊……年轻人能当机立断止损,就是勇敢。”韩棠微笑道。 艾黎扶她坐下。 池清许这么会儿工夫,就从青年才俊、前途无量的帅气医生,变成了“狗屎”……她听姑姑说“对不起啊,把你的前男友骂成了臭狗屎”,笑笑,说:“要是早有人这么骂他,可能他变不成现在这个样子。我很怀念以前大家都干干净净、很单纯的时候。” 虽然如此,也要接受一个人每时每刻都在变化,最终可能变成自己都不认识、甚至是自己最厌弃的那种人。 她仰仰头,靠在椅背上。 她一定不要变成自己会讨厌的人。 “姑姑,有一个问题,我就特想问您。” “问啊。”韩棠抚抚胸口。 艾黎一认真,她就知道这孩子准要问扎心窝子的问题了。 “您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楚天阔失望了的。有今天肯定不是一夜之间完成的。我记得您以前从来不说他的不是。”艾黎说着看了韩棠。她意识到,就算是现在,姑姑也不说楚天阔的不是,但能看出来,那一刀两断的心是很坚决了。 韩棠又抚了抚胸口,果然是扎心窝子的问题。 她想了好一会儿,说“我跟你说两件事吧。你听完了大概就可以了解了。第一件,他父亲也是岁数不大,因为癌症去世的,68 岁吧。那会儿,我们条件也有限,也就才刚刚好起来,他四处张罗着给老父亲看病。都晚期了,老父亲特别痛苦,其实缓解痛苦比用车拉着到处跑更重要。但是不,他就非要那么干。在外面跟人说起来,他痛苦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