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哭唧唧道:“姑姑......” 殊丽赶忙坐起身,拉过木桃,见她左脸红肿,皱眉问道:“怎么回事?” 木桃是尚衣监年纪最小的绣女,一入宫便跟在殊丽身边,没吃过什么亏,今日这般,怕是得罪了哪位贵人。 木桃一边抹眼泪,一边告状:“我去慈宁宫送衣裳,又服侍太后试穿,却不想衣服的头围和臀围尺寸不对,惹怒了太后,被太后身边的孙总管掴了巴掌......” 她吸了吸鼻子,继续道:“可我在剪裁前,反复确认过孙总管送来的尺寸,绝不会裁错的。依我看,就是孙总管在拿乔咱们,暗中使坏,故意送错尺寸。呸,下三滥的阉人。” 殊丽略一压眉,听起来这里面的猫腻可不少,若非太后授意,孙总管绝不敢在宫服上做手脚。再者,打了木桃的脸,也就是打了她的脸面,这无疑是太后的一次警告,警告她不可生出攀龙附凤的心思。 还真是杜渐防萌呢。 掌灯时分,殊丽沐浴更衣,换上一袭灰绿色薄绡抹胸长裙,胸/前系上双耳结,青丝半绾,以一根青玉簪固定发鬟,慢慢走到铜镜前。 镜中女子柳眉杏眼,肤白肌腻,腰细臀圆,如一轮沉静的月,于浩瀚墨空中,散发出独有的光晕。 细雨斜飞,她执伞去往燕寝,袒领处一颗小痣若隐若现,如白雪之上的一点墨滴,于温婉中迸溅妖气。 晚风拂过裙摆,扬起层层绡纱,露出套着绫袜的脚踝,那里传来闷咚声,有什么在呼之欲出。 走进燕寝,殊丽与两排宫人颔首,打帘走进内寝。 内寝不大,四四方方,有聚拢福禄之意。 如往常一样,殊丽脱去鞋袜,露出戴着金铃铛的脚踝和雪白玉足,踩在纯白毛毯上,一步步走向龙床。 掀开被子时,一只穿着杏黄小袄的衔蝶猫忽然蹿出,以殊丽做跳板,直冲悬在窗边的鸟架,动作一气呵成,惊飞了鸟架上的雪颈巴哥。 “哇,哇,哇。” 雪颈巴哥扑腾着翅膀,在半空叫了三声,落在乌木脚踏上。 殊丽弯腰逮住它,戳了戳它的一圈颈毛,竟对它说起了小话,“老朋友,今儿帮我个忙,夜里多叫两声。” 天子喜欢养猫养鸟,却不喜欢它们闹腾,这两个小东西也是会看脸色的,从不敢在天子面前犯浑。 殊丽将巴哥放回鸟架上,笑着教它:“跟我说,庞诺儿,庞、诺、儿。” 巴哥也就像模像样地学起嘴来:“庞诺儿,庞诺儿。” 庞诺儿是太后侄女的名讳,是太后精心培养的皇后人选,却也是天子明面上不说、心里极其厌恶的小表妹。 前不久,就有宫女因为在宫宴上多看了天子几眼,被这位表姑娘找人教训了一顿,虽没有实打实的证据,却是众所周知的,奈何庞家势力大,天子也就得过且过了,但心底终究是不满的。 殊丽耐心教着巴哥,眼中没甚温度,既然太后给她的人使绊子,她就尽数还回去,让天子对这个表妹烦上加烦。 好在这只巴哥学什么都快,殊丽没费多少口舌。 等教完巴哥,她躺进衾被里,为天子暖龙床。 暖龙床这事儿,殊丽是十分费劲的,一个大男人还嫌春日的被窝寒凉,非为难她一个弱女子?也正是因为此事,才引来太后的忌惮,认为这与爬床没什么区别。 被褥触手丝滑,是用最好的织金云锦所制,躺入其中,如陷云絮,如回襁褓。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