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桃能够自由走动了,正和绣女们在庭院里玩耍,殊丽坐在妆台前绞发,随手拿出那支被珍藏的木簪。 并不值钱的发簪,在赋予了特殊意义后,就变成了无价之宝。她喜欢过一个浪子,神龙见首不见尾,此生注定无法执手。 也许是上次在小镇的客房内碎裂了真心,再想起元佑,已没了当初的眷恋,但心依然会痛。 元佑,愿你余生平安,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事。至此,我冷清冷心,再不会记你在心中。 殊丽叹口气,将簪子放在桌面上,刚要起身倒水润嗓,却见庭院中的小妮子们纷纷跪地。 大晚上的,是哪位贵人亲临? 殊丽走到门口,侧身一瞧吓了一跳,稀薄灯火中,男人一身玄色龙袍慢慢走来,前后跟着几个掌灯人,全是内廷有头有脸的大宦官和大尚宫。 他他他怎会来此? 顾不上疑惑,殊丽提裙跨出门槛,跪在绣女前,“拜见陛下。” 简陋的庭院怎会容得下如瑰如玉的骄阳,可隐约中,又有了猜测,莫不是专为她哭鼻子的事而来......? 陈述白随意环视一圈,淡淡道:“都起身吧。” 木桃和绣女傻愣愣地退到一边,心跳如雷,哪里会想到天子会亲临。 冯连宽上前,一脸慈笑:“没你们的事了,都退下吧。” 木桃赶忙带着绣女们退进其余房舍,刚一掩门,全都捂嘴瞪眼,释放着惊讶。 陈述白看向低头的殊丽,“你的房间呢?” 殊丽踟蹰了下,迈开步子,引着男人走进低矮简陋的耳房。 那身华贵的龙袍,实在与耳房内的瓶瓶罐罐不相融,处处显露着突兀。 冯连宽为两人合上门,指挥其余太监和尚宫去各处守着,不准闲杂人等靠近,更不准有人乱嚼舌根透露风声。 耳房内,殊丽擦了擦掌心,提起水壶放在泥炉上,“陛下怎么过来了?” 没有回答她的问题,陈述白随意坐在木床边,绮丽的衣袍垂在不算丝滑的被褥上,“有茶吗?” “有的。” 殊丽走向博古架,盯着那几个不值钱的茶罐,实在是拿不出手。她是真的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天子会亲临这里,要不,怎么也要备些好茶。 拿起一罐金骏眉,讪讪而道:“陛下喝的惯高山红茶吗?” 她不懂茶,只粗略地分了类别。 陈述白没有在意,“都行,朕没那么挑剔。” 殊丽点点头,等水烧开,沏了一壶热茶。 将茶盏双手呈到男人面前,她软着嗓音道:“陛下请。” 陈述白接过,因为烫没有立即饮下,只虚虚地掀在指间,“今儿受欺负了?” 果然是为此事来的,殊丽摇摇头,“有陛下在,没人敢欺负奴婢。” 陈述白抿口茶,放下茶盏,“冯姬说你被张执欺负哭了,有没有的事?还是朕白来一趟?” 哪会让他白来,殊丽自然是在欲擒故纵,“真没有,张总管固然严厉,却吓不哭奴婢,奴婢又不是水做的。” 听听,这是妖女才会讲出的话吧。 陈述白虽沉迷殊丽的温柔乡,却不糊涂,互斗的戏码早在他懂事起就融入骨髓,一点点的伎俩哪会逃过他的判断力,不过,他也乐意纵着,“西厂不日就会取缔,冯连宽手里有张执不少把柄,那人落不着好下场。” 没想到他会跟她提起这些,殊丽闷闷的“哦”了一声,似乎没有兴趣。 陈述白掐住她的下巴,“非要朕处罚他,你才高兴?”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