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诺儿又想哭了,这里却没人惯着她,“我再试试。” 说着,她加重了一些力道,手上的血蹭到了殊丽的裙裳上,有些怕被殊丽责怪,怯生生偷瞥一眼,却发现殊丽闭着眼,一张芙蓉面很是惨白,像在极力隐忍痛苦,“你......也是被抓来的?” 殊丽眼未抬,乏力地靠在床围上,“怎么不说我是眼线了?” “你若是眼线,不会救我。” “我在救你吗?” 殊丽很想笑,说实在的,救一个刁蛮小姐对她而言没有任何好处,她最多算自救,并不在意售出这份人情。 “你可能怀了别的目的,但你的确是救了我,否则,我刚就被打死了。”庞诺儿嗓音沙哑,眸光黯淡,灰头土脸,因长期不洗澡,身上有股馊味。 殊丽到没有介意她身上的馊味,这种时候,逃出去才重要,“跟我说说,你逃婚之后的境遇吧。” 揉捏的动作缓了下来,庞诺儿鼻子酸胀,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会跟殊丽说起自己的遭遇,可被抓的这段时日,她度日如年,活得不如一条狗,谁都能打她,更奢望不到一个倾诉的人。 如今坐在自己面前的人只有殊丽,她也不再端架子,一五一十讲起了这段遭遇。 日落边陲,夜幕拉开,殊丽点起桌上的蜡烛,递给她一杯水,“润润嗓子。” 庞诺儿坐在床边,手捧热水,自嘲道:“这是我被抓后喝的第一杯热水。” 殊丽坐在一旁,手抚上腹部,轻轻安抚着那个未成型的小生命,“我们若一直困于此,早晚都喝不上热水。” 庞诺儿虽不聪明,但也不痴愣,听出殊丽话中有话,“你想逃?” “看守重重,逃只是白费力气。” 刚刚燃起的希望又湮,庞诺儿不确定地问:“那?” “我需要外援,官兵也好,绿林好汉也好,都比咱们单枪匹马来得实际。” “那不大可能,这里是当地百户的府邸,已被陈斯年的人控制住了。” “不是还有县令么。” “你想让我通风报信?” “你不敢?” 都活到这个份儿上了,还有什么是不敢的,庞诺儿抿口热水,待肠胃暖和起来,重重点头,“大不了拼上性命。” 多简单的一句“拼上性命”,实践起来,只会比想像更为困难,可总要试一试才不会让今后的自己后悔。 两人算是患难暂时放下成见,利益所趋,达成了一致。 另一边,正当殊丽苦思如何将庞诺儿送出去时,清醒过来的木桃已经拉着车夫小伙奔向前一座城池。 那会儿被禾韵按进铜盆时,她就已经醒了,却装作昏迷的样子,偷听那个男子和姑姑的对话,大体猜到了他就是朝廷的通缉犯陈斯年。 她醒来后,没敢前往当地府衙,怕被陈斯年留在客栈的眼线拦下,于是拉着车夫小伙赶去前一座城池报官。 姑姑设计让陈斯年放了她,说她不敢自投罗网,那是错的,为了救出姑姑,她什么后果都愿意承受。 午夜大雪,马车打滑,她顶着被风雪狂吹的疼痛,敲响了官府门前的登闻鼓。 当皮鼓咚咚响起,有衙役从里面跑出来时,她再支撑不住,眼前一花,栽倒在覆雪的石阶上...... 飘散着龙涎香的燕寝内,陈述白忽然惊醒,愣愣望着缃绮帐顶,身侧没了殊丽的暖香,一切都归于平静,可随之而来的,是浓浓的空落感。 没有她,他睡得都不安稳。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