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什么你?你怎么能喝这种水?” 好歹也是大学生吧,平常喝塘里的水也就算了,农场也没自来水。但现在,这是洪水过后的河水,多少病菌啊?怎么可以喝? 高卫东充耳不闻,其他几个男生也有样学样。等到他们淘掉一碗饭之后,男生才不耐烦地回吼了一句:“不然怎么吃啊?” “你们可以等他们再送水或者汤过来呀。” 结果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像是在看傻子,就连农场的领导也是盛了一碗饭,一边吃一边骂:“你们后勤脑袋瓜子坏掉了啊,不晓得送粥送馒头啊。” 挨骂的职工哆哆嗦嗦,结结巴巴道:“庞庞师傅说,大家出汗出的太多,要补充盐分,所以送汤。” “一群苕货,你们不晓得多送点儿汤啊。” 农场领导也阴沉着脸,舀了一碗浑浊的河水,就着吞掉了一碗米饭。 完了之后,他连嘴巴都不抹,直接换了个巡逻队的人:“你下来歇歇,我带队。” 刚刚吃过饭的学生们也没有休息,跟在他身后开始巡堤。 田蓝见状也赶紧跟上,她当然清楚现在自己应该做的是泡个热水澡,换上干净衣服。可是现实条件根本不允许,她住的营房都已经塌了,她的行李还不知道在哪儿的泥水里泡着。如果不赶紧冻起来,让身体有点热量,再这么湿漉漉的被风吹下去,她肯定会在岸上冻死。 经过昨夜的同袍之谊,同一个战壕里奋斗过的大学生们对她亲近多了。 高卫东还表达了对她的肯定:“不错,有样子,没丢咱们知识青年的脸。我还真没想到,昨晚你也能跳下水。” 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他们意识到发洪水之后,这人第一反应就是冲回屋子去抢救自己的行李。 当时大家伙儿还腹诽,这姑娘思想觉悟太低。也难怪,中学生嘛,不懂事,缺乏以公家利益为先的意识。 结果没想到,后来人家居然也上了堤,不声不吭地就跳下水了。 高卫东不提这茬还好,他一说田蓝就猛然反应过来。妈呀,她的种子。昨晚她是追着种子跑出来的。 完蛋了,这些宝贵的种子彻底消失了。 她扶额,发出一声哀嚎。 大学生们可不清楚她的悲伤,高卫东还冲着湖畔发出嗷嗷的惊呼:“哎,真没被淹没,还活着!” 众人沿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集体跟着赞叹出声。 哎哟喂,这个水面种稻真的可行哎。 看看这秧苗,绿莹莹的,水位都涨成这样了,对它也没半点影响。它就浮在水面上,舒展着叶子,继续沐浴着阳光。那碧色青翠欲滴,简直就是太阳底下的绿宝石。 还有什么比暴风雨过后的彩虹和生机勃勃的草木更让人心旷神怡的呢?更何况这是禾苗,会长成稻谷的禾苗,意味着丰收希望的禾苗。 学生们瞬间忘了自己还在跟田蓝打赌的事实,全都兴高采烈地喊:“看,水面种稻成功了,不怕水淹!” 巡逻队不止一支,其他职工见了也啧啧赞叹,还有人冲着场部领导喊:“团长,这个有搞头,能种哩。” 要是庄稼全都这样种在水里,多省事啊,发洪水都不怕被水淹了。 团场领导也愣了下,然后笑着骂了句:“狗日的,都是怎么搞出来的?可以啊,你个丫头,你还真弄出了几亩地咯。” 好些人大声称赞田蓝:“哎呀,这个娃娃不错,不是大学生也有大学问。” 田蓝却没办法高兴,水面种稻是个相当成熟的技术,半个世纪之后,好多地方的鱼塘虾塘都在用,主要目的是为了吸收养殖水里过剩的营养。 现在,她亲手操作的水面种稻成功了,并不能让她惊喜,她还深深地沉浸在丢失珍贵粮种的悲伤中。真是要疯了,这下可如何是好? 可惜人们理解不了她的悲伤,她的郁闷看在其他人眼里就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典范,很有大将之风。 高卫东想调侃她两句,小小年纪不要如此老气横秋。 前面传来惊呼声:“唐薇,你怎么啦?唐薇。” 巡逻队里的女大学生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现在男女大防的观念还是挺强的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