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虽然精神不济,但好像还是能听懂人话的,也能回答问题:“他说我是反格命,是老右。我要他说清楚,我不是老右,我拥护党,我没有反对过党,我也没背叛人民。”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的情绪不仅不激动,反而显出了一种奇怪的麻木。似乎这些话在他心中重复了无数遍,已经变成了条件反射。 陈立恒微微蹙额,追问他道:“你是研究所的职工吗?现在全国都在为右.派平反。” 食堂的工作人员已经跟这几个学生混熟了,看他们为这个脏兮兮的老头问个不停,十分头疼:“行了,哪里是我们所的职工?我都在这儿上了10年班了,我就从来没见过他。” 老头儿完全当他不存在,还在跟复读机一样地重复:“我不是老右,我没有反对过党,我也没有背叛人民。” 4个年轻人都听不下去了。 这老人显然受过严重的精神刺激,现在神智都有些不清楚了。他既然找过来,他们又撞见他了,就不能袖手旁观。 田蓝主动提议:“那这样吧,我们带你去问问看。可能那位方所长已经退休或者掉到别的地方去了。不过你如果是研究所的职工,那么给右.派翻案的事,肯定有人负责。中央已经三令五申,要加快这项工作的推进。” 老头茫然的像个孩子。年轻人们说带他过去找领导他过去,他就抬脚跟他们走。 食堂的工作人员看不下去了,直接喊住他们:“你们不吃饭啊,等一下,好歹先让他吃点东西吧。” 大家伙儿一听有道理,赶紧先带人进食堂吃饭。 自称姓张的老头不知道多久没见过吃的了。大米粥一端上桌,他就两眼放光,根本顾不上烫,直接咕噜噜喝下去。 吓得食堂的工作人员赶紧喊:“烫不死你哦,放下放下,急什么急呀?” 这种熬出了浓浓的米油的大米粥刚出锅,相当的烫,大家吃的时候都要小心地吹呢。 老人却置若罔闻,一大碗大米粥下了肚,他又迫不及待地往嘴里塞面饼,完全不顾烫出的燎泡。 众人都看不下去,跟着劝他:“大爷,你慢点,别噎着了。” 可他的喉咙像是直的,根本不会停顿。无论大米粥还是面饼,都直筒筒地掉了进去,如同无底洞一般。 大家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一连喝了三碗大米粥,又干掉了五张面饼,依然没有吃饱的意思,还两眼直勾勾地盯着田蓝手上的碗。 她刚才一拿到饭就开始喝粥,老头没来得及抢走。 陈立恒赶紧喊停:“好了没有了,今天就吃这么多。” 老头没闹腾,就缩着脖子,垂头丧气地坐在椅子上,又开始重复:“我不是老右,我没有反对过党,我没有背叛人民。” 食堂的工作人员听不下去了,嘴里骂了句当地的方言,掉头回后厨。 剩下4人试图从老人口中撬到更多的信息:“老师傅,你家住在哪里?家里还有什么人啊?” 然而这老人似乎瞬间又丧失了跟人正常沟通的能力,除了翻来倒去说那几句话之外,什么有效信息也没提供给他们。 田蓝叹气:“我看就是领导在,现在也解决不了问题,他可能得先去治病。” 方秀英摇头,语气肯定:“如果给他平反了,还了他公道,说不定他能不药而愈。” 反之,也许他会在抑郁中死去。 她的家族之中,有不少被划为老右的人,都是郁郁而终的。 众人交换了个眼神,算了,先带他去找领导吧。 右.派平反这事儿,得走专门的流程,才能成事。 4人站起身,带着老头往食堂外面走。刚好碰上职工们义务劳动结束,来食堂打饭。 因为食堂师傅手艺不错,所以职工们即便成家立业,也经常打了饭菜回去一家人吃。 大家看到跟在4人身旁的脏兮兮的老头,都露出了错愕的神色。 王上校更是直接开口问:“小陈同学,这位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