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便被圣人打压,他看透了这朝政,烂在骨子里,要想溯清本源,光凭他自己是不可能的,有皇权撑腰的罪恶势必只能由皇权来终结。 坐山观虎斗。 他会查清当年圣人南巡遇刺的真相,这些人一个都不能放过。 胡镶唉着声摇摇头,做愁苦状,“大人连杯酒都不肯跟我喝?” 陆恒立刻笑出声,“怎会?胡佥事愿与我结交,实在荣幸之至。” 胡镶看他颇识时务,扑嗤嗤的笑着,随即转身出了舱室。 陆恒往肩头拂了拂不存在的灰尘,闭目半晌起身去关门,余晚媱从小舱室出来,冷飕飕的盯他。 两人一时无话。 陆恒忍着头晕坐回竹席,两手交叠,温温的回视着她,她收回目光,爬到木板床上,褪了绣鞋,两只秀气的脚钻进毯子里,他心下越发柔软,对她道,“十五年前那场刺杀,韩云生告诉我,是皇后授意的。” 余晚媱刚想躺倒,闻话一怔,仰起脸问他,“你想说什么?” 陆恒道,“圣人遇刺后,一度怀疑是皇后所为,因此对中宫冷淡,甚至有废太子的想法,是国公爷一力做保,才使得皇后和太子安然无恙,后来锦衣卫追查出刺杀案系二皇子母妃策划。” 如今二皇子早已被贬出燕京,淑妃和三皇子因王家倒台而势弱,胡镶将这亏空的三百万两帑银算在三皇子头上,圣人再偏袒他,也不可能饶恕,私挪帑银,这是重罪。 三皇子和淑妃必定出局。 皇后和太子成了最后的赢家,英国公府看似站对了,但当年那场刺杀案总归是皇后心里的一根刺。 余晚媱心里忐忑,傅音旭被皇后退出宫,皇后和傅氏尚且是闺中密友,这样的情分都没有让傅音旭在宫中站稳,等到太子再无敌手,朝中大臣簇拥,皇后根本不再需要英国公府。 还有另一种更糟糕的情况,圣人若知晓当年之事的确是皇后所为,那为皇后做担保的顾淮山也逃不了罪罚。 顾家无论走哪条路都有危险。 余晚媱张着眸瞪他,“你同我说这些做什么?” 陆恒淡笑,轻声道,“英国公府还是早做打算的好。” 余晚媱手一抖,拉开毯子盖住自己。 陆恒的笑容收住,神思凝重。 —— 走水路用了大半月终于入京,这时才八月上旬,京里下着连绵的雨。 陆恒冒雨将余晚媱送进英国公府,彼时外院的秋海棠盛开,淋了雨的花更显娇艳,她掂着脚走过那片花丛,不小心蹭到花枝上,溅起水滴,凉丝丝的。 陆恒手撑着伞往花蹊傍边挡,替她遮去了那一侧枝叶,眼望着地下,防她滑倒。 余晚媱斜他一眼,快步过了垂花门上到屋廊,直走了几步,没忍住回头瞥他,他站在雨里,如一棵青竹,大概没想到她会回头,有些讶然笑道,“快回屋吧。” 余晚媱是想皱眉的,转而却咬一点唇,兀自顺着游廊快速走了,她穿的那件翠色云仙裙随着她的走动裙摆起舞,隔着雨幕给她镀上了一层烟雾,像花草幻化成的精魅,一不留神就消失不见。 陆恒定定的看着她,直到她跑远看不见了,才施施然转身,回府换了官服,进宫复命去了。 余晚媱回到明德堂,秀烟和霜秋这数月一直难过,看见她突然好端端回来,都高兴坏了,忙拉着她进屋,只见傅氏坐在床边,愁容枯槁,岁岁在她腿上爬来爬去。 余晚媱一见两人,登时红了眼,“母亲,我回来了。” 傅氏猛地抬头看她,当即落泪,连忙放下岁岁,一把将她抱住,“窈儿!都是母亲不好,母亲不该大意,害你被人掳走……” 她说到后面哽咽难言。 余晚媱紧紧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