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见面,翁璟妩才有了些他是活人的真实感。 “不是要喝水?” 浑厚低沉中带着丝丝哑的嗓音宛如流水落入耳中,翁璟妩蓦然回神。 压下心底那丝丝惊愕,目光从他脸上收了回来。 放下书籍,把双腿移出软塌外后坐直身,道了声“多谢夫君”才接过温水。 粉唇抵住了茶盏,垂眸浅抿间,心下暗暗琢磨着方才谢玦的那眼神。 莫不是在营中听到了什么,或是学到了什么,所以才会如上辈子那般有所改变。 只是,她隐约记得是进了军中有一段时日后才会逐渐重/欲了,可现在连半个月都还没到呢…… 翁璟妩饮了水,把杯盏放置到榻上小桌,抬眼看向挺拔俊立,衣冠整齐的谢玦。 倒是衬托的她太懒散了,故而理了一下新做的软缎寑衣,取过小桌上的团扇,柔声解释:“我不知夫君回来,且这几日在屋中久待,天气又炎热,故在室内穿着寑衣。” 她的颈项白皙纤细,谢玦两眼扫过,收回目光,点头道:“我休沐两日,便回了。” 说罢,行至另一头软塌,坐了下来:“身体可好些了?” 听到他这忽然关心自己,翁璟妩有些意外。 但转念一想自己腹中的也是他永宁侯府的嫡出,他有所关心也是理所应当。 略一琢磨,回道:“大夫来瞧过了,说是这胎的脉象已然稳健,等头三个月过去了,便也就坐稳了。” 谢玦眉目沉定,点了头,又问:“可还会梦魇?” 回到军中这些天,谢玦还是免不得想起妻子被梦魇一事。 第一回 梦中醒来似撞了邪一般在他肩上咬了一口,如今尚有些许印记消不去了。 再有第二回 ,她梦中惊吓,被他吓得动了胎气,险些小产。 就这两回,印象很难不深刻。 练兵之余有些许空闲,也不禁琢磨起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才会在她的梦中成了吃人的猛兽? 因不解,所以在休沐回来后,开口问的第二个问题便是这件事。 翁璟妩轻摇头:“没有再做那样的梦了。” 十日光景,她日日念着谢玦,一是想着上辈子的钱匣子;二是让自己快些适应谢玦还是个活人的事实。 多日下来,效果显著,倒也没有再做过他从坟中,或是棺中爬出的可怖噩梦了。 “为何一而再地梦到我是吃人的猛兽?”他又问。 翁璟妩暗暗捏了捏手中的扇柄,心有不耐。 上辈子也不见他有这么多的问题,不过是倒退了几岁,他怎就要刨根问底了? 抿了抿唇,随而垂脸,轻声道:“自知夫君是侯爷后,便总想起父亲当初以恩胁迫夫君娶我一事,床榻辗转间,忧心夫君会迁怒父亲与我。” 翁璟妩声音轻细,话语与语气中的担忧尽显。 但心底却没有半点忧愁。 年少时总担忧这担忧那的,到了后来,谢玦也没动父亲。 她这也才明白了过来。谢玦这人虽非好丈夫,可却是正直得很,有所为而有所不为。 算起来,上辈子这个时候自己确实是这样的心思,也算不得说谎。 谢玦闻言,唇渐渐抿紧,眉间紧蹙。 从回金都那时他便与她说了岳父是他恩人,不会因亲事反目成仇,她怎还如此惦记,多疑? 身侧有冷息传来,翁璟妩隐约感觉到了谢玦似乎不快。 暗道钱匣子还没到手,可不能让他只待一个白日就带着不悦回到军中去了。 思绪飞转,须臾后,她又道:“现在仔细想来,应是有了身子后,也没个说话的人,便爱胡思乱想了。” 听了她的解释,虽不知真假,但谢玦眉间总算稍霁。 须臾后,老太太听闻孙子回来,便遣了人过来唤他过去。 祖孙二人多日前虽有不愉快,但到底是亲的,哪有什么隔夜仇。 谢玦与来人说换了衣裳再去。 从城外军营回到府中,便是快马加鞭也约莫一个时辰,土飞尘扬,且日头正盛,衣衫难免不洁。 谢玦起了身,径自去柜中取了一身交领玄青色的长袍。 翁璟妩站起,问:“可要替夫君更衣?” 谢玦淡淡道:“不用了。” 说着,便入了耳房换衣。 放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