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一个多时辰,便听下人说那亲家拜访,也就让人请进了厅中。 老太太坐在位上,望着孙媳携着年轻貌美的妇人,还有一个年轻男子入了厅中。 想来就是孙媳的母亲和义兄了。 柳大娘子虽然生气,但礼还是做足的,晚辈见长辈,还是拜了一礼,“云县柳氏见过夫人。” 老太太神色淡淡,道:“亲家无需多礼,请坐。” 翁璟妩又与老太太介绍了义兄:“这位是孙媳父亲收养的义子,也是孙媳的阿兄。” 老太太瞧了眼男子,轻一点头。 柳大娘子坐下饮了一口茶后,老太太客套道:“亲家从云县来,怎不提前说一声,也好让玦哥儿留在府中去接一接。” 柳大娘子放下杯,淡淡一笑:“我等不过是边陲小县来的,怎敢劳烦身为侯爷的女婿来接。” 话里有话,听在老太太的耳中,有些刺耳。 捻着佛串的手也是略一顿。 望了眼脸上净是笑意的孙媳,再瞧了眼那虽有淡淡笑意,却笑意不达眼底的亲家,心下顿时明了。 ——这应是来给女儿撑腰的。 她算是明白了,为何迟迟不来见她了。 原来这是下马威。 老太太面上不显,脸色淡淡,不急不缓的道:“亲家母说笑了,两家是亲家,身为女婿怎能算是劳烦呢。” 柳大娘子笑了笑,又叹了一声:“毕竟门不当户不对的。” 话到最后,又道:“但当初在女婿准备回金都的时候,我与阿妩的父亲也明确与他商议过了,若是嫌弃我们翁家,这婚事便罢了,可这女婿说什么都不肯,也应下了会好好照顾阿妩的。” 说着,看向老太太,笑意浅浅:“若不是那时女婿的执意,恐怕现在也做不成亲家了。” 话里话外皆是——不是我们翁家巴着你们侯府的,而是你们侯府巴着我们翁家的。 老太太都活到这把年岁了,怎么不知道这柳氏什么意思? 心下已有不悦生出,但到底没有底气回驳她的话,只道:“完后侯府必然会好生照顾阿妩的,亲家母不用太担心。” 柳大娘子看向女儿,目露慈爱:“如何能不担心?” “我与阿妩父亲就这么一个女儿,若是知晓有人欺负了她,莫说是在千里之外的云县,哪怕是在万里之外,我等夫妻二人也会来给她撑腰,拼劲一切给她讨个公道。” 老太太顿时语塞,一时竟不知说什么。 这些话难道不是明着说给她听的么? 这翁氏已嫁入了侯府,怎事事都与她母亲说? 柳大娘子似乎能猜透老太太的心思似的,转头看向她。 “我家丈夫救下命悬一线的女婿时,原本不知其身份,也不嫌他没记忆没有身家,还把掌上明珠许给了他。后来才知是侯爷,好似我们翁家是高攀了,可说到底若非是我丈夫,恐怕女婿早没了性命。一命之恩,犹如再生父母,如此也没有了高攀一说。” 话到最后,笑意敛下,肃严道:“我信老夫人是个明事理的人,不会因此为难我家阿妩的,对不对?” 翁璟妩入了府中从未提起过救命之恩,久而久之老太太便也淡却了这事。现在忽然听到这事,老太太的脸上逐渐多了一丝尴尬。 柳氏的话并没错。 若非是那翁知县,孙儿确实会没了性命。 老太太不禁被她的话噎得咳了一声,道:“自然不会。” 说着这话,竟不知不觉多了丝丝窘迫。 整个侯府,几乎都知道那两个婆子的事情,她不信孙媳没有说。 所以这柳氏分明是来敲打她的,但到底是理亏,所以也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柳大娘子见敲打够了,也为女儿出了一口气,便见好就收。 笑意复而回到了脸上,声音温和:“如此,我与阿妩的父亲也就放心了。” 翁璟妩望着阿娘,笑意盈盈。 有阿娘护着的感觉,真好。 若是她直接反驳,或是对老太太言语不敬,只会落得个不孝的莫须有罪名。 她阿娘,可没有什么孝不孝这么一说。 哪怕知晓老太太不会太高兴,日后虽可能会给她些脸色瞧,可她又不在意。 她只知自己现在的心情很顺畅,也很愉悦。 翁璟妩心情顺畅了,也开始打圆场。 看向老太太,略显歉意:“阿娘实在太在意孙媳了,所以才会说了这么多,还请祖母莫要太在意。” 老太太:…… 好话歹话都给她们母女俩给说完了,她还能说什么? 老太太心下顿感憋闷。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