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的这些个弯弯绕绕,还是前世顾长晋同她道的。那是成亲第三年的事,嘉佑帝在金銮殿咳血后,顾长晋偶尔会同她提一两句朝堂的局势。 正是因着知晓朝堂的局势,容舒方才能想明白蒋家求娶容涴的动机。 这些话,容舒知晓容涴未必会听。 费时费力说上这一遭话,只当是提点前世那位低头同她道“阿姐,从前是我不懂事”的容涴的。 容舒言罢,也懒得理容涴听不听得进去,径直越过她,往屋子去。 “等一下。”容涴忽地出声。 容舒回眸,听见她道:“我会做好蒋家的宗妇,日后也会好生帮扶兄长与清儿。你若是在顾家受委屈了,派人同我道一声便是。蒋盛霖娶我的用意,我不知。但我既然要嫁过去,便一定会成为承安侯府的底气。” 小姑娘背对着容舒,说这话时腰背挺得直直的,姿态骄傲极了。 容舒失笑。 能从容涴嘴里听见这样的话属实是稀罕。 “成。”容舒笑笑,道:“我若是受委屈了,便来寻你撑腰。” 容涴轻嗯了声,高抬着头,快步出了漪澜筑,那匆匆逃离的身影总带了点儿落荒而逃的意味。 二月廿八,容涴正式从清蘅院出嫁,容老夫人、容珣与沈氏坐在上首,容涴给三人磕头敬完茶后,同裴姨娘郑重拜了一礼便在众人的喧闹声中出了侯府。 上花轿时,容涴眼角泛红,只是想起前几日自己对容舒说的那些话,又抿抿唇,压下了泪意。 那夜设在蒋家的喜宴,沈氏没去,容舒也没去。 母女二人在清蘅院拾掇着东西呢,沈氏明儿便要回鸣鹿院了,承安侯府她是一刻都不愿多呆的。 回来这半个月,容珣来了几趟清蘅院都被沈氏冷着脸送走了。 容珣倒不是为了银子来,他自来不大管庶务,沈氏说不管是当真一概不管,如今荷安堂与秋韵堂的开销都得从老夫人的荷包里掏。 都说由奢入俭难,老夫人三番两次遣人来叫沈氏去荷安堂,沈氏都拿身子做借口推脱了。 老夫人气归气,可先前正值容涴要出嫁的档口,倒是没敢大闹。 “明儿阿娘回去鸣鹿院,把门一关,祖母便是想找您也找不着。”容舒笑着道:“就该让她们过过清贫日子,真当阿娘的银子是大风刮来的。” 沈氏戳了戳她的额头,道:“就你嘴贫,我明儿回鸣鹿院,你也快些回梧桐巷,免得允直要念着你了。” 自打上回顾长晋与容舒去了趟鸣鹿院后,沈氏是认定了小两口是两心相悦了的,这才催着容舒回去。 容舒自是不愿意留在侯府,明儿便是三月初一,与顾长晋说的日期已是差不离。 会试一张榜,顾长晋去了都察院后又要忙得不着家。 她早些回去梧桐巷,还能早些去顺天府把官印给盖了。 思及此,容舒便抱着沈氏的手臂,撒娇道:“女儿过段时日去鸣鹿院找阿娘,阿娘不许赶我走。” 沈氏好笑道:“赶你作甚?要来便来,最好挑允直休沐那日一起来。” 容舒笑笑着不说话,心想到得那时,她与顾长晋已是一别两宽了。 …… 容涴出嫁的第二日,两辆华盖马车同时离开了麒麟东街。 明儿会试便要放榜,每年一到放榜那几日,上京的各部衙门都要提起十二分的心,谨防有举子闹事。 容舒本以为今日要见不着顾长晋的,殊料才刚回到松思院,顾长晋便来了。 容舒心知他这人素来是无事不登松思院,此时来大抵便是因着和离的事,忙让张妈妈几人下去。 待她们一走,顾长晋便从怀里摸出和离书,对容舒道:“容姑娘不必亲自去顺天府,我已去寻了朱大人,这和离书已盖上了官印。”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