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及山野里开的野花。 容舒将那些花插入青玉瓶里,笑着对他道:“郎君这次立下了大功,百姓们又送了不少东西来。” 顾长晋那会才将将醒来,听罢这话,便靠着个迎枕,掀眸看她。 “守住扬州,非我之功。”他道。 男人长发披肩,面色苍白,目光却十分沉静。 “许多人同我一起守住了扬州,有路边的小乞儿,有风月馆里的龟公,甚至还有白发苍苍的老人家。” 他看着她,用低沉的声嗓缓缓道:“他们让我明白,再是谦卑的躯体,流淌的血液里亦有山河日月。再是柔软的骨头,亦是可撑起家国风霜。” “是以,守住扬州城,非我之功。” 那是个晴雪日,暖融融的日光从支摘窗涌入,男人惯来冷峻的眉眼难得温和。 花间晨露滴落在指尖,容舒心神微微一颤。 不过寥寥数语,她眼前仿佛勾勒出了战火烽烟里,无数人守卫故土家园的场景。 那会她还觉着可惜,可惜不能陪着他在烽烟炮火里坚守故土。 如今她人倒是在扬州了,只心境却大不一样了。 她不是与他一起坚守,而是与无数人一起坚守。坚守这片土地也不是因着她是顾长晋的妻子,而是因着她是大胤的百姓。 再没有哪个瞬间让她如此深刻地意识到,何谓家,何谓国。 何谓,不啻微芒,造炬成阳。 容舒不知为何这一世海寇袭城的事会提前发生,只她想,有这么多人一起努力着,这一次,定然会比上一世好。 至少乌日达提前死了。 乌日达死去的消息,容舒还是从七信嘴里听说的。 前世乌日达是在海上交战时,被廖绕拉着同归于尽的。这一世他在潜入扬州时被杀,四方岛的海寇群龙无首,兴许这一战能结束得更早,那位廖总督兴许也不会死。 只容舒没料想乌日达的两个弟弟在知晓自家兄长死后,竟会发疯似地攻打廖绕的战舰。 “廖总督亦是杀红了眼,受了伤也不曾下战舰。”七信外巡归来,对容舒道:“还有顾大人,今晨他已从四方岛归来,领着蛟凤底下几千名海寇从背后袭击了乌日达的人。” 七信说到这刻意顿了顿,道:“听说顾大人还受了点伤。” 这位七信公公几乎每日都要给容舒说外头的战况,今儿还是头一回听他说起顾长晋。 对于顾长晋受伤这事,容舒已经是司空见惯了。 前世他在扬州被人用火铳在后背豁出了两个血窟窿,差点儿没命,眼下只是身上受点伤,委实算不得什么。 是以听罢七信的话,容舒也只是淡定地点点头,转而问起了蛟凤。 “先前一直暗中相助梁将军的可是蛟凤?” 七信心里虽奇怪她半句不问顾大人,但还是如实回道:“正是她,如今蛟凤与那些追随她的海寇已被招安,成为守备都司里的一支水军。” 容舒弯起了唇角,“既如此,潘贡士的罪名大抵也可以洗清了。” 七信也跟着笑笑。 廖绕在众目睽睽之下亲手杀了乌日达,怎么看都像是在杀人灭口,再有蛟凤的证词,廖绕多半逃不了罪。 七信倒是挺感激廖绕杀了乌日达,若不然死的就是主子了。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