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嘉因笑了笑,没听够她也不会说的,更何况是在她清醒的情况下。 被他抱进浴室已经是件习以为常的事了,林嘉因从最初的不适到现在的习惯,可见这个男人在情爱中是多么宠溺另一半。 洗完澡后,头发吹了个半干,林嘉因披了件深蓝色的丝绒睡袍,脖颈的肌肤泛着莹润的白,和深蓝色对比的鲜明,她换了一套床单,然后朝落地窗前的沙发款款走去,衣摆随步伐微动,像是冷夜里幻化出的一朵蓝色妖姬。 她坐在他身边,他顺势揽住她的腰,一切都是那么自然。 “今天不太困。”林嘉因看着窗外的熠熠星光,已经凌晨了,她没有丝毫睡意。 当身体平静下来,精神上就会愈发空虚,特别是对有故事的人来说,这种感觉会更加强烈,这么多年,时傅已经习惯了,林嘉因也习惯了。 但当这样的两个人碰到一起,或许会倚偎着寻找慰藉。 “聊聊天吧。”时傅摩挲着她的手腕。 林嘉因的左手腕有条疤,很鲜明的一道,他很喜欢握着她的手轻轻摩挲这里,但从来不会开口问,也不会让人觉得冒犯。 望着脚下城市飘渺的灯红酒绿,林嘉因倒了杯酒,重新窝在他肩上:“你愿意娶一个像你妈妈那样的人吗?” 时傅目光倏然顿住了,连带着摩挲她手腕的动作也跟着停住,但在林嘉因察觉到的前一秒,他又恢复如常,时傅轻笑说:“愿意。” “恭喜你,有一个幸福的家。”林嘉因笑着喝了口酒,神情淡然悠远,“但我不愿意嫁给一个像我爸那样的人。” 时傅没有开口,继续听她说。 “从小到大,我爸对我都很好,学习上,生活上,可以说无微不至,我妈做饭不好吃,所以我放学了都是我爸做饭,跟着阿姨学我和我妈最喜欢吃的菜,满满一桌子,他是个合格的爸爸,合格的丈夫。” “再跟你讲讲我妈吧,我妈这个人,不太聪明,但心里什么都知道。” “在和我爸的这段感情里,她极少占上风,平常吵架了也总是先沉不住气去找他说话,给他买些好吃的,买一条他喜欢的领带,就这么过了十几年,她聪明地扮演着笨拙的角色,而我爸,也很爱护我妈这个不太聪明的小妻子。” “不过后来,我妈还是彻底死心了,她看到有个女人和他并肩站在一起,旁边还有个女孩儿,那个女孩儿叫他爸爸,只比我小两岁。” “那一年我十八。” 光线穿过酒杯在男人的手上留下淡淡的光影,时傅依旧没有打断她。 林嘉因一口酒下去,酒杯空了大半,太烈了,烈得嗓子像是混入了风沙。 “我妈大病了一场,她说,感觉这二十年的婚姻像一场荒唐的戏剧,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有察觉,她恨自己愚蠢。” “你说我爸是个坏人吗?他明明对我那么好,对我妈也那么好。” 林嘉因说着说着笑了,她抽出一直被时傅握着的左手,露出那条疤:“我不知道他对那个女孩儿是不是也这样好,但只要一想到有个贱种身上流着跟我一样的血,我就想把自己身上属于他的血放干净。” “我当着我爸的面,狠狠地划了一刀。” 林嘉因语调很轻很平静,仿佛在讲别人的事,只是眼眸黑沉沉的一片,里面除了荒凉什么都没有。 “乖,我们不想了。”时傅放下酒杯,上前将她抱在怀里,轻轻地抱着,又紧紧地抱着。 他们这样的人,果然不适合谈心。 一开口,就是一把陈年旧刀,泛着生生铁锈,也直往心里捅。 在时傅抱住她的那一瞬间,林嘉因回过神,她笑了笑:“没事的,这不是在讲故事么。” 她回想着那天的画面,血流到地板上,溅到桌子上,滴呀滴,在妈妈的尖叫中,在爸爸的惊恐中,滴出无数朵血花。 也是当天晚上,在林嘉因的病房里,她爸爸立了遗嘱,把所有的财产都写在了她们母女名下,只留给第三者一套房子。 两人回到床上,林嘉因才从自己的思绪中出来,原本是快乐的一天,可能是太得意忘形了些,什么事都敢拿出来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