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听到了有人来,车厢咕咕哝哝的絮叨声渐渐下去。车厢里凉夏摸了摸姑娘微微鼓起的脸颊,钻出马车给四郎君腾位置。 凉夏还是第一次见四郎君,一时间竟看痴了去。她半晌回过神,转头对安白道:“神仙一样的公子。” 安白认可地点头。也是蛇蝎一般的公子。 院子里的各种杂物都是安白在打点,是以安白和凉夏算得上熟稔。他百无聊赖地看着远处的灯火,随口问了一句:“姑娘在燕春楼下呆了多久了,可去别的地方逛过了?” “姑娘方才与四郎君生闷气呢,怎么抽得出闲心去。”凉夏自作聪明地补上一句,“下月初八正是二郎君的生辰了,我借着挑选生辰礼的由头带姑娘去散了散心,姑娘还给二郎君挑了一套名贵的茶器呢。” 安白心里发苦,不太想聊下去。 郎君的生辰和二郎君同天呢,却不见得有人知道。 此刻车厢里面的气氛也有些沉默。 江晚宁鼓着腮帮,只给他留个后脑勺。 “什么时候来的,用了晚膳不曾?” “……” 江愁予倾过身子,换了种问法。 “等了多久了,肚子饿不饿?” “不久,不曾,不饿,不关你事。” 江晚宁知道,在燕春楼摆酒宴是三哥哥安排的,但着也不妨碍她和四哥哥生闷气。她天生一张笑靥,男人看着她嗔怒也不会较真,只想着把她哄高兴。 “四哥哥只在那边喝酒,不曾和那些女人搂抱过。”江愁予探过身,轻轻地捏了捏她粉软的指尖道,“知道妹妹不喜欢这样,今后再没有下次了。” 江晚宁其实很好哄。 “晚宁这么做也是为四哥哥好。”她反手握住江愁予的手指,不知道自己的圆润指甲刮过他的掌腹,激起一阵酥麻。 她反而很诚恳地看着他,道:“三哥哥院里有个叫白芷的姐姐,从前是不会多看三哥哥一眼的。这几年里三哥哥逐渐收了心,即便去风月场所顶多也是作诗听曲儿,白芷姐姐这才答应做他的妾室呢。晚宁不想四哥哥也这样,免得未来嫂嫂伤心。” 江愁予忽而想到江羡之今夜搂在怀里的清倌儿,扯扯嘴角没戳穿。 她又在边上问了:“四哥哥打算娶什么样的嫂嫂?” 江愁予看她一眼,闭目:“不知道。” 江晚宁以为他在承直郎那儿应付累了,靠在软垫上歇一歇。她自己则别过脑袋看着窗外繁荣的夜景,呆呆想着未来的四嫂嫂会是什么模样。 想着想着,那后颈发凉的感觉却又来了。 —— 因着江晚宁是偷偷溜出府,在即将抵达府邸的时候让车夫将她放了下去,一个人从后院里翻墙进。她小时候被江羡之带着做了不少淘气事儿,长大就算收敛了些,做起来依旧得心应手。 安白一路随着郎君回院子,见他面上的神情虽然是淡淡的,身上散发的冷意却能将人给冻住。他不会自讨没趣儿地往郎君枪口上撞,寻了个借口便一溜烟跑个没影。 江愁予进了书房,仰面躺在摇椅上。 吱嘎,吱嘎。惹人心烦。 这股子心烦从她说起四嫂嫂的那一瞬便有了。 安白进屋伺候郎君时,发现苏朔不知站在角落里多久了。他手上捏着一封密函,黝黑俊朗的眉头难得地紧皱着,能夹死一只蚊子。 安白放下药汁,低声寻问出了什么事。 苏朔刚要开口,听到摇椅吱嘎一声。M.FEnGYe-zN.Com